她这才渐渐睁开了双眸,看了一眼腊梅,却见她双眼红肿,像是之前痛哭过一般。云霞的心底有几分不是滋味儿:“你哭了。”
腊梅愣了愣神儿,随后点点头,过去将桌子上面汤药端过来:“小姐,蓝太医说,这药在早膳之前用便可。”
凭着味儿,云霞一下子就分清楚了黄莲和甘草的,她端起甘草的那一碗,用汤匙舀起了一点儿,确定确实是甜的,才端起药碗,一下子将药喝得一点儿不剩下。
她的眸光瞅了一眼那碗黄莲为主的,身子还有几分虚弱,似乎是不能下寝榻一把,没有坐稳,差点儿滑下椅子。
腊梅见状,连忙扶起云霞,一时间手忙脚乱的,不小心将以黄莲为主的要洒落在地上,瓷碗也裂成了几块,还有一些碎渣。
腊梅皱了皱眉头,她搀扶着云霞回到了寝榻上,过去弯腰一点一点地拾起了碎片,用帕子包裹起来,放在了一边。她的手因为握着瓷片,不小心弄开了一道口子,溅起了一些鲜血。
腊梅并没有在意,连忙跑到偏殿,似乎是重新用碗去盛药。
云霞半倚在寝榻之上,盯着地上洒满了药汤的地上,头部传来一阵淡淡地眩晕。她用手轻轻地去揉,却不想会更加的疼,忽然回想起来——今日,是爹爹下葬之日……
她若是不去,便是不孝。
若是欧阳轩去了,她依旧未去,便是不忠……
真的是太阳穴太晕了,她闭上了眸子,有几分痛苦的低吟着,脸色也渐渐变得惨白:“好痛……”不知是谁接住了她,也不知将她带去了哪里,她所能感觉到的只有那一片无尽的黑暗以及头部的剧痛。
……
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般滑过晶莹的汉白玉,倒影着灼热的太阳与滴滴答答的车轮。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
脚下一阵一阵的,云霞略有几分迷茫,觉得一个怀抱环绕着她。她趴在那个地上,鼻息轻轻地,十分均匀,眼睛下面的是一个锦衣袍子的衣角……
锦衣……
欧阳锦!
凭她的直觉以及对这件衣裳的了解,马车中一共有着两个人,一个是她,另一个便是欧阳锦!
衣服上还有这蟒的爪子,正好就在她目光所触及的地上,而且又是锦袍,这泱泱大和,唯一一个可以穿着蟒袍,且又是锦衣的人……唯有——欧阳锦一人!
她的心底激起一阵恐惧:他要做什么?马车行驶了那么久……应该,出宫了吧?
“你醒了。”一个带着几分笑意,似笑非笑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云霞怔了怔,不知道他怎么会明白她已经醒了。
“刚刚你的呼吸有过一阵的急促,随后才恢复了平静。”似乎是明白她的疑惑一般,声音再度传来,响起在她的耳畔。
云霞抬起头来,声音微微颤抖:“这是哪儿……你要将我带到哪儿……”
“今日是宰相的葬礼,可是你刚刚小产,皇上眷顾你,便未曾将你叫醒,想让你在栖梧殿里歇息歇息。赫连氏一族的、江氏一族的、何氏一族的……都纷纷赶到了,场面甚是隆重。但是欧阳明借口了几句话没来,我便也用了相同的法子。”欧阳锦摊了摊双手,“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让你去见见你爹爹的葬礼。”“不过……以你现在这副眼睛,睁着也不舒服,到了那里你肯定会因为念旧而痛哭,所以,又不打算带你去咯。”
云霞被他绕的有几分糊涂,他无所谓的看着她,“你说……若是皇上回来发觉你不在宫中,他会怎么样?”
“我……你放我回去!我不想呆在这里……”云霞冲着他吼道,模样有几分落魄。
欧阳锦却是笑了起来:“哪怕皇上要治我的罪过,我也绝不会再放开你!”他的声音有些肆意,顺手将云霞揽入了怀中,喃喃着,“像从前一样……不好么?就像从前一样……不行么……你肯定不喜欢他……肯定是他强迫你的……”
云霞动了动,不想让他就这么抱着她,不习惯去跟他亲热。
可是她那么小的力气,哪里敌得过欧阳锦呢?
“别动。你才小产,身子还不好。”
身子不好你还不放开!若是你这般的抱着我,我又岂会动!云霞心里嘀咕着,不满地瞪了他一样,通红的眼睛看上去十分恐怖。
————ps:古代的时候没有牙刷,便用杨柳枝沾水,放在嘴中用牙齿咬碎,杨柳的藤条便会起到一定的清理作用。
第105章【103】沉香水榭林
“我就是不想放开你……先前放开了,可是你却喜欢上了他……”欧阳锦双眸促狭地瞧着她,仿佛眼前的人是一个瓷娃娃一般,很容易弄碎,“云霞,其实最了解你的人,是我。我不需要去猜你在想什么,因为我可以肯定你在想什么。”他的语气十分平淡。
云霞咬了咬唇:鬼才信呢!
“世界上没有鬼,所以鬼当然不会信了。”他轻笑一声,对云霞心底在想什么,她想要做什么确实能够了解的一清二,“下一步,你肯定会生气,然后不想去理我。”
云霞愣了愣神儿,语气有点儿结巴:“你……如何猜到了……”
“从你十岁那年结识你,算算也有七年了吧。”他悠悠地说着,“七年,我看着你从一个女孩长大了,和当年那个只会耍一些小脾气、小聪明,自以为是的孩子不一样了……”
云霞下意识地反嘴说着:“七年前是谁连自己腰间带了一个玉佩暴露了身份还不得知……九年前是谁递给了我那块手帕……”她的双唇一张一合的喃喃着,一张张画面不由自主地出现在脑海当中。
——喂,你哭起来很丑。
——我不丑!你才丑呢!
……
——你知道我是谁么?
——当然知道,你是当今皇上的次子,欧阳锦。
……
就像一幅幅失去了颜色的墨水画,重新卷入了她的脑海当中,染上了一层层的颜色。
“云霞,你的心底,还是有我的。”欧阳锦笑了笑,他松开了双手,放着云霞坐在了另一边,在她的耳畔处轻轻道。
云霞微微弯了弯身子,他张口说话时喷出的气息洒在她耳根子的地方,一时间不禁变得通红。她觉得难以置信,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一下子推开了他,自己不小心滚到了马车的板子上,发出“咚”得一声。
他连忙扶起云霞,想去帮她揉一揉脑袋,却看见云霞的眼神略有戒备地看着他,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当中。
云霞趁机从他的怀中钻了出去,站在另一边,往着马车帘子的方向想要退出去。她见欧阳锦愣了一瞬,连忙打开帘子,从马车上跃了下去,想要往一个方向躲开,却发现自己此时此刻在……园林当中。
驾车的人见到了,连忙停住了驾马,从马上翻身而下,直接握住了云霞的胳膊,拽着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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