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来吃喜酒的贵妇贵女见了她,忙上前同她施礼,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裴芸笑着颔首应下。
打李姝蕊出了事儿后,那些平素瞧不上她的人而今也不敢轻易冒犯于她。
虽得庆贞帝并未解释李姝蕊的去向,但去春狩的那些人,自也多多少少听得些风声,知晓此事与她有关。
不仅仅是这回,上回李姝蕊被陛下太子禁足,亦是因她而起,故而那些贵妇贵女眼下是有些忌惮她的。
裴芸只觉可笑,果然,大多数人骨子里都是欺软怕硬,她越是折下这腰,越是要有人踩在她身上。
男客与女眷分两地用宴,席间,裴芸隐隐听得有人谈论雍王闲话。
道雍王不良于行,自打受伤后,便脾性暴躁易怒,前雍王妃扈氏生前还私下同友人哭诉,道雍王曾打骂于她。
几年前,扈氏突然病故,还有人猜测,扈氏死得蹊跷,或是被雍王折磨而死,可毕竟是庆贞帝爱护的幼弟,纵有人心存好奇也不敢真的去求证。
那些女眷们话说得隐晦,但裴芸明白她们究竟是何意,无非是雍王当年受伤,恐残得不仅仅是一双腿,怕还伤了根基。
既无法正常行走,又无法人道,雍王烦躁之下才成了而今这般脾气。
她们话语间透出几分对乌兰公主的同情,但不乏幸灾乐祸,言她这新婚夜大抵没了什么浓情蜜意。
裴芸随意听了两耳朵,没放在心上,雍王是否伤了根基,她不知晓,不过前世,直到她死,乌兰公主也的确未给雍王诞下过一个子嗣。
宴席罢,裴芸就带着李谨回了东宫。
谌儿已然睡下了,裴芸去侧殿瞧了一眼,便悄然回正殿沐浴。
更换寝衣时,书砚蓦然拿出一套崭新的,正是先头裴芸用太子从覃县带来的织锦而制。
胭红的料子,格外鲜妍夺目。
“这寝衣也做成好一段时日了,不若娘娘今日就穿这一身?”
裴芸已记不得上回穿一身红是什么时候了,大抵是新婚那段日子,若非书砚拿出这身衣裳,她都快忘了。
“好,就它吧。”
书砚伺候裴芸换上,不由得双眸一亮,夸赞道:“娘娘,您穿这身可真是好看,若让太子殿下见着,定是要看愣了神的。”
听得书砚提及太子,裴芸不禁蹙了蹙眉,她穿什么与他何干。
也不是穿与他瞧的。
但人多口杂,这话到底不能说出口,她只扯唇笑了笑,道了句“熄灯吧”。
“是。”书砚伺候裴芸睡下,轻轻放下床帐,便提着床头的小灯出了殿门。
裴芸躺在榻上,一时还未有睡意,她在心里盘算着日子,若她没有记错,她兄长大败骋族的捷报当会在这几日抵达京城。
正思忖间,裴芸就听得殿门被推开的声响,她心下疑惑,缓缓坐起身。
李长晔快马加鞭自粟州而归,待赶到京城,已快到城门下钥的时辰。
他先是去御书房同庆贞帝禀了一些赈灾要事,庆贞帝心有不解,问事既未办完,缘何回来了。
李长晔只道,一些赈灾之事涉及机密,唯恐泄露,不好由人代为通传,加之也欲参加雍王大婚,可惜时间紧迫,没能赶上。
庆贞帝静静看了李长晔片刻,想着自己这儿子与雍王的关系向来不错,赶着回来参加他的大婚也无可厚非,便颔首道他一路过来,定然疲惫,早些回东宫歇下吧。
李长晔拱手而退。
离开御书房,他提步往东宫而去,入了东宫,步子是愈发快了。
常禄跟在后头,几乎赶不上他的步子,正想着到了澄华殿,得赶紧吩咐人备水,让太子沐浴更衣,不想太子竟是径直走过澄华殿殿门,往前而去。
这方向,还能去哪儿。
没一会儿,常禄果见他家殿下阔步入了琳琅殿。
琳琅殿的宫人乍一见得他,皆是目露惊愕,正欲出声通传,却见太子抬手制止。
书砚提着灯自殿内出来,才下丹墀,抬首一瞧,吓得险些喊出声。
“太子妃睡下了?”李长晔问道。
“回殿下,娘娘才歇下,这会儿当还没有睡着。”
李长晔颔首,旋即上前轻轻推开殿门,书砚忙上前替太子照亮。
见只有外殿留着一盏小灯,内殿却是暗着,李长晔不禁蹙了蹙眉,他分明记得裴氏同他说过,她已习惯了夜间在床头放盏灯的。
一阵窸窸窣窣的被褥声响起,内殿之人似是闻见动静,起身来看,随着书砚手中的灯盏逐渐靠近。
李长晔便见一只修长纤细的柔荑挑开一边床帐,其内之人幽幽探出半个身子来。
只一眼,李长晔双眸微张。
此时的裴氏神色慵懒,或是不明白缘何书砚去又复返,一双潋滟的杏眸里透出几分疑惑,她一头如瀑般的青丝垂落在胸前,盖住小衣下若隐若现的丰腴,外头的寝衣薄如蝉翼,松松散散,露出半片香肩,那胭红的颜色衬得她的肌肤愈发欺霜赛雪,媚意丛生。
仿若一朵盛放的,待人采撷的芍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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