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这房子很像是一个圈套,想退出去,却没有勇气。他预感到在暗处布置这个圈套的神秘之物决不会这样轻易让他离开。
他索性走进了那间房子。
这里好像是一个羊倌住的地方,气味难闻。
屋里有一张简易的木板床,有一只裂fèng的柜子,还有一个砖垒的锅灶,一堆干糙。
那柜子上有吃剩的馒头和榨菜,都风干了。
地上有一本小人书,残缺不全,是《西游记》。
朝上看,屋顶没有吊棚,露出房椽和房檩。有很多蜘蛛网。
&ldo;扑棱&rdo;一声,一只老鼠飞快地踏着那本小人书跑过,钻到一个黑黑的洞里去。
李灯想,这房子的主人是不是去院子外解手了呢?他决定坐下来等。
很长时间过去了,不见有人出现。
李灯越来越感到怪异‐‐假如,这房子没有点蜡烛,那么就说明这是一个没有住的废弃的房子。可是,蜡烛点着,怎么会没有人呢?
那是一支白色的蜡烛,它闪闪跳跳,一点点减损着寿命。
李灯想:这蜡烛终于会熄灭,我不信主人一直不出现。
一阵风吹过,蜡烛闪了一下,被吹灭了。就在这时,门&ldo;哐当&rdo;一声,有人走进来。
此时房子里伸手不见五指,他和李灯互相都看不见。
怎么这样巧?蜡烛一灭,这个人就进来了!
李灯害怕起来,站起来,说:&ldo;师傅……&rdo;
对方好像一下就停住了脚步,在黑暗中朝李灯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低低地问:&ldo;你是谁?&rdo;
李灯听得出,他是一个不年轻的男人:&ldo;我是一个过路的,车坏了,想借一宿。刚才我喊了半天,没有人,就进来了……对不起。&rdo;
那个人想了想说:&ldo;我也是过路的。&rdo;
&ldo;你知不知道这房子的主人去哪儿了?&rdo;
&ldo;不知道。&rdo;
李灯越来越觉得可疑。他想了想,试探着说:&ldo;那你能把蜡烛点上吗?我没有火柴。&rdo;
他想看看这个人的脸。
&ldo;我也没有火柴。&rdo;那个人冷冷地说。
完了,李灯的心抖了一下,他不可能看清这个人的长相了,尽管他跟他就近在咫尺。
李灯摸黑躺在了床上。接着,他听见那个人躺在那堆干糙上的声音。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风停了,这荒郊一片阒寂。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李灯什么都不敢想,他全神贯注地聆听这个一直没看到面孔的人。
那个人像死了一样,一点声息都没有。他不翻身,不挠脑袋,不打哈欠,不咳嗽,甚至李灯都听不见他的喘气声。
&ldo;你一个人赶夜路去哪里?&rdo;李灯想和他搭话。
他竟没有回答。
停了停,李灯又问:&ldo;你怎么发现这个房子的?&rdo;
他还是无声无息。
李灯在黑暗中很尴尬,硬着头皮又问:&ldo;你是种地的?还是做生意的?&rdo;
那个人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李灯想,难道他这么快睡着了?不可能吧?即使睡着了,自己的声音这么大,他也会醒过来。
李灯只好住口了。他摸摸口袋,里面装的是钱。
他此时想起,每次到饭店吃饭,饭店都会送打火机之类,他攒的打火机有一箩筐,而此时,哪怕有一个打火机就解决问题了。可是,他没有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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