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顾及场合,贺斐之一脚踹开他,驱马上前,望向河对面,在估完河道的宽度后,半抬手臂,低沉而浑厚道:“众将听令,卸下投石机,准备投粮。”
“诺!”
嘹亮的回应响彻山河,穿透浓云,拨开一道天光。
五军营的将领们挥舞着手臂,示意对岸的衙役疏散百姓。
不消二刻,一袋袋粮食和蔬果被掷向对岸,贺斐之听见了百姓的呐喊。
盛远驱马靠近,“大都督,观河道宽度,咱们的云梯应该搭不到对岸。”
“那就想办法叠加。”
“明白。”
贺斐之望着对岸躲在两旁的人群,长眸一敛,竟从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么远,怎会认得清?
可他确定,那就是阮茵茵。
此时,她正蹲在地上为伤患止血,亦如恁时六月,她于草丛中为他止血。
耳边犹记得那天她对他讲的话,柔柔的、糯糯的,带着安抚。
“你别睡呀,再坚持一下。”
“好沉啊,你是我见过个子最高的。”
“唔,别睡好不好,我给你讲故事。”
眼眶忽然发酸,是她将他从血泊中一步步拖回人世间,而他却将她一步步推远,弄丢了。
半晌,斜后方传来盛远的声音,“大都督,云梯备好了。”
贺斐之从那道娇小身影上收回视线,下令道:“搭到岸边,扛着沙袋渡河。”
盛远传令下去,一架架云梯随之倾斜而下,搭在了河的对岸,士兵们将沙袋抗在肩上,一边扶着云梯以防被冲走,一边向河中最合适的位置堆放沙袋,还顺道捞起了一些被冲跑的猫狗。
湿漉漉的小猫趴在士兵宽厚的肩膀上,疲惫地眯起了眼睛。傻兮兮的黄狗不停舔着士兵们的脸,以此表达着感激。
贺斐之斜睨一眼瑟瑟发抖的布政使,用马鞭卷飞了他的斗笠,抛向上空,“去往朝廷领罚。”
“下官遵命。”
贺斐之附身拍拍大宛马的脖子,似在商量什么,随后直起腰,让盛远送来一支担架,横绑在马腚上,竟驱马跨入长河中。
对岸的百姓们发出惊呼,心提到了嗓子眼,这种湍流下,在没有云梯的支撑下,很容易将人带马一同冲走。
阮茵茵凝目望着高扬马蹄的大宛马,和跨坐在其背上的男子,握紧了手中的敷料。
大宛马“咴咴”两声,费力艰难地跨越着河道,但马蹄是稳健的。
其余将领有样学样,也捆绑住担架,驱着自己的坐骑跨入河中。
五军营的千里马健壮腿长,全部跨了过去。
当黑亮的马匹在岸边甩毛时,贺斐之已经拖着担架来到伤员中,用带着薄茧的大手托起了伤员的背。
旋即,他叫来两个士兵,叮嘱道:“要稳,别求快。”
士兵们抬着伤员进了雨棚,由新赶来的军医和太医们进行诊治。
忙碌了半个时辰,他越过众多伤员和百姓,走向还在为伤员包扎的阮茵茵,没做寒暄,高大的身躯忽然下弯,曲膝蹲在了她的身边,扯下衣摆,帮着她为小腿骨折的伤员压住流血的伤口。
止血的过程需要间歇压迫,他很是熟稔步骤,并没有添乱,反而加快了固定患肢的进度。
两人出乎意料的默契。
是啊,身为将领,在战场厮杀时,对正骨和处理伤口应是极为熟悉的。
骨折的伤员是当地的官兵,从未见过五军营的人,也不知身穿玄黑便衣的贺斐之是何品阶,但还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哽咽道:“我励志要做五军营的兵,今日见到你们,也算心愿完成一半。”
贺斐之没有像平时那样高冷,而是看向他,认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常犀。”
“好,我记住你了。”没有自报身份,贺斐之叫来两个士兵,让他们用担架将常犀抬走。
伤员逐一被抬走后,空空的草地上剩了寥寥几名当地的医者,阮茵茵拿起药箱准备去帮梅许打下手,却被贺斐之叫住。
“小阮。”
阮茵茵没理。
贺斐之走近一步,又叫了一声:“小阮。”
疲惫的杏眼微闪,阮茵茵背起药箱,没有回头,“这里没有小阮。”
她姓宁,单名一个茵字。
贺斐之握了握衣袂下的长指,于雨幕中再次唤道:“茵茵。”
阮茵茵停了下来,似是背对他叹了一口气,“大都督叫的,是余音的音吧。”
“茵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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