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半天,欲言又止,视线在普斯朵拉和面前的“琥珀”之间反复转移,最后选择默默朝“琥珀”走近些。
透过外面缠裹的黑色丝线仔细看去,巨茧内部的“琥珀”通体金黄,色泽蜜里调油,从里到外都是亮的,仿佛将一整块阳光凝住,而最浓稠的金黄内部,“琥珀”的中心,则困着一团团密密麻麻的囊泡,数量惊人。
这些囊泡的大小不一,大的如鸵鸟蛋,小的若米粒,密密麻麻地挤在一处,有的聚拢,有的散开,都静静地在琥珀里凝滞着。
门外照进微弱的光线,囊泡表面的高光随着伊塔观察的动作而微妙地移动,像是一团聚散的白蚁。
最后,伊塔在床畔某个迎光的角度站定。
她伸出右手,目光沉着,食指慢慢地向前伸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触碰到“琥珀”表面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普斯朵拉的声音——“请不要碰她。”
伊塔回过头,对上普斯朵拉哀伤的视线。
“我能感觉到,她绝不愿让你窥见这般模样。”
“……”
见伊塔乖乖收回了手,普斯朵拉松了一口气,抽噎着擦拭掉眼角的泪水。
“恩基遭那【同化者】缠上身,就像禁果坠入黑色的泥塘,起初只是失去了颜色,后来果心都被蚀空成洞,连叹息都从风中散去。”
“自你走后不久,囊泡里头滚出白石头,像珍珠撒了一地乱走。”
“它们蹦跳着奔向四方,把金灿灿的沙海盖成白,白得像外翻的鱼肚,白得像濒死的鱼眼。”
说到这里,普斯朵拉抽泣一声,突然一把抱住了身旁的“琥珀”,肩头抽动着,眼中的泪水滴落在地上,声音变得激动起来。
“……我站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发愁,分不清坐在我前头的是谁,是恩基坐在我前头?还是石头披上了她的皮囊?”
“她的头颅缩入脖子里,智慧从空荡荡的肩膀上消失,四肢如枝叶般渐渐枯萎,她再也发不出声音,也再也无法拥抱我……你瞧瞧她现在的模样啊!”
普斯朵拉激动的声音将伊塔从思绪中惊醒。
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面前的“琥珀”。
原来在城里泛滥的那些【基码】,并非是从外面跑进来的,而是直接从恩基的本体诞生的。
【零】知道这件事吗?会不会就是她命令【同化者】潜入菌群,蛊惑普斯朵拉将那份居心叵测的礼物献给恩基?
就她这段时间的经验,流荡在战场上的【同化者】其实非常罕见,包括她自己在内,大多数阿努甚至只是目击过它们经过了某处地点,而无法真正追溯到它们消失的源头,她因此猜测,大概是因为【零】轻易不会出动这份杀手锏。
如果每一位阿努萨都遭到了同化,变成恩基这幅模样,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如果是安提被……
伊塔的手指微微发颤。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跪在“琥珀”面前,已经泣不成声的普斯朵拉。
普斯朵拉仍然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搂住“琥珀”,身体微微发抖,泪水不断从发红的眼眶里涌出,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砸出深色的水痕。
伊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到如今,必须带普斯朵拉离开这里。
恩基已经没救了,至少现在就是这样,她还不清楚挽救她的办法,但普斯朵拉还活着,她是安提的孩子,也是最年轻的阿努萨,她绝不能留在这里陪恩基等死。
“普斯朵拉,听我说。”
伊塔走近普斯朵拉,慢慢地蹲下身,声音低沉而坚定。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普斯朵拉没有抬头,只是低声哭泣。
“不!”她发出沙哑的声音,“我不想走!”
“你不能总是这样任性,恩基已经这样了,你留下来也没用!”
伊塔的口气硬了些,试图能说服面前的阿努,她伸手去拉普斯朵拉,却被用力甩开。
“我不走!”
普斯朵拉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燃烧着某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她这般模样……皆因我而起,是我的罪孽,我定要守在她身旁!”
说罢,她再度俯首痛哭。
伊塔呼吸一滞。
她沉默了良久,突然低声道:“这确实是你的错。”
“但我不会指责你,一切都是纳姆的命令,你生来便是如此,我只希望至少在现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你能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事情已经发生了,沙海已经沦陷,我们要做的是尽量去补救,避免更多更恶劣的后果,而不是在原地打转。”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伊塔的语气慢慢软化下来。
她深沉地注视着普斯朵拉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一点希望。
普斯朵拉从地上抬起头,恶狠狠地恨了一眼伊塔,眼眶中的眼泪再次涌出,但这次更凶,像是决堤的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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