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渐渐安静下来,转身回抱住阿图特,额头抵在的肩上,听着她胸腔里缓慢而有力的心跳。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海水在玻璃缸里缓缓涌流的水声。
良久,陈立新抬手抚过阿图特背后湿漉漉的长发,指尖缠绕着几缕发丝。
她轻声讲述着外面的变化——北海的阴谋、南洋的往事、【零】的降临、城市的陷落、AGPC的暴行……
最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祝吟辰失踪了。”
“【零】带走了她,没人知道她现在在被迫做些什么。”
她话音刚落,阿图骤然睁开了眼睛,原本平静的眼神倏地变得锋利。
她缓缓松开手,后退半步。
累了一晚上,终于见到了虫,陈立新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抬起头,望向阿图特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暗流般的情绪。
她伸出手,握住阿图特冰凉的手指:“事到如今,我们联手吧。”
“人类需要重新团结起来,需要学会和虫族友好相处,而你们,也需要正大光明的生存之地。”
说到这里,陈立新突然浑身都有了力气。
她扶着身后的缸壁重新站起来,与阿图特面对面对视。
“阿图特,我知道你憎恨人类,但相信我,和平是时代必然的走向,虫族终将有与人类共同合作的一天。”
她握着阿图特的手,语气变得无比坚定。
“带着反抗军和我们合作吧,和我们一起摧毁AGPC,毁灭【零】,救出祝吟辰,一起结束这一切!”
阿图特的目光遥遥地越过她,望向玻璃缸深处一丛丛摇曳的绿藻。
那些张织在水流里的菌丝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在回应某种无声的召唤。
祝吟辰。
每当她想起这个名字,憎恶和可鄙的依恋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个改变她命运的罪魁祸首,AGPC阴谋的走狗,迫使她离开温暖的母巢,流浪在陌生而充满恶意的人世间。
她恨她。
她本该恨她。
那个人连同着其他人毁了她本该有的生活,让她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怪物。
她曾一度坚信,这样的恨意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她死去也不平息。
然而,当她离开联合城邦,来到这片无人的世界后,对那个人的恨意却逐渐退却,一种可怕的思念日渐如毒药般窜上她的心头。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当那个人离开公寓的时候,她会感到孤单?
为什么她会反复回忆起那个人说话的语气,想起客厅里每周一次的脚步声,记住第一次在公寓相见时,那双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那个人,用名为科技的工具和文明的名义杀害了她的血亲,将自己的灵魂侵入其中——那枚伴她来到此地的卵壳,就此成为了她唯一血浓于水的姐妹。
或许那个人,对这件事还浑然不觉。
在那个暴雨滂沱的夜晚,当她从梦中突然惊醒,看见那个人以为惊扰了自己,而露出的充满歉意的眼神时,心底暗涌多日的杀意却徒然退却。
如果自己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自己能原谅她犯下的所有罪,如果自己能将那素未谋面的姐妹忘记……
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在雨夜惊醒时依偎在那个人的身边,在姐妹温暖的怀抱中安心入眠?
一想到自己居然会生出这样不可饶恕的侥幸,她对那个人的厌恶,连同对自己的,都曾一度到达极点。
她怎能擅自替死去的原谅她?
她怎能替过去的自己原谅她?
她是她痛苦的根源,是她所有噩梦的开端,她怎能选择这样一条可鄙的、懦弱的路?!
绝不能。
她应该恨她,报复她,让她付出比死更恐怖的代价。
因此,在公寓里的那些日子,她绝不去见那个人,也绝不跟她说一句话。
对那个人的滔滔不绝的恨意,在北海流浪的那些日子里,随着手中不断增加的人命一次次袭来,随着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然而这一切,都在她潜入海底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闭上眼睛的瞬间,她听见大海有力的心跳声,听见大地深处低沉的鼓角,听见这颗星球深处撕裂的、流血的哀嚎。
每当她凭借无数颗活生生的眼睛,和每一条菌丝战栗的末端仰望星空,她听见远在天外的宇宙那端传来纳姆的怒吼,仿佛亿万年前驶来的巨船,一种古老的磅礴根植于她的心脏,顺着她血液的脉络奔腾,她渐渐学会了呼吸,在冥冥之中的、无数个彼此交错的时空中沉稳地、自由地呼吸。
一切生命的存在,即是她的母亲行走在这宇宙间的证明。
注定的衰老和死亡,也是母亲独断裁决的命令。
甚至连同她所经受过的所有苦难和欢愉,都在这具躯壳所拥有的四肢和五感下,早就由她的母亲慷慨地赠予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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