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胸腔里似有岩浆翻涌,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连带着这些天里积压的愤怒也一并点燃,已经让她难以冷静下来。
她猛地转身,一把抓起桌上的枪,直奔营地。
……
晚饭过后,男人们如往日一样围坐在篝火旁,高谈阔论,把酒言欢,毫无拘束的笑声和说话声乘着风远远地传开去。
然而,喧闹在她出现的刹那戛然而止。
火光跳跃,映照着一张张因醉酒或因心虚而泛红的脸,男人们垂着头站成一排,仿佛一挂霜打了的茄子。
“你,你,还有你……”
陈立新站在队列面前,指尖精准地点过几个前几天闹得最凶的男人,“出来。”
被点到的男人们磨蹭着出列,跟在她身后,走到一片空旷的沙地上。
夜风呜咽,篝火劈啪作响。
陈立新站定,转身,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谣言,谁传出去的?”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一片死寂。
无人应答,男人们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或眼神飘忽地望向别处,或无辜地冲她眨眼睛,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后面没被点到的男人们纷纷放松下来,开始窃笑。
“有胆子做,没胆子认?”
陈立新向前踏了一步,逼近为首的大块头,“在背后编排长官,动摇军心,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功劳?”
听到这话,大块头眼神闪躲了一下,嘴唇嗫嚅着,却没发出声音。
站在一旁的文弱男忍不住插嘴:“陈姐,我们就是开个玩笑……”
“玩笑?”陈立新登时暴怒,猛地拔高声音,“这种事好笑吗?”
文弱男不吭声了。
她围着男人们,一边走,一边盯着一双双躲闪的眼睛冷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消遣自己人,就是你们打仗的能耐?”
“还是说,力气只会用在对付自己人身上?到了战场上,一想起还没个影儿的老婆,才能逞逞威风?”
……
她的话像密集的鞭子,一连串的质问抽打在男人们脸上,男人们的脸色逐渐苍白,调笑声也逐渐弱下去。
后方安静下来的人群中,程宇坐在地上,默默攥紧了拳头。
听着听着,他忍不住起身。
“陈姐,大家只是一时糊涂,为了我着想才说这些话,您别气坏了身子——”
“我准你说话了吗?”
陈立新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冷冷开口。
“出列,负重二十公里。”
程宇顿时愣住,蹲在他旁边的几个男人窃笑起来。
他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喇出血的味道。
无视旁人,陈立新将剩余的怒火与鄙夷狠狠砸向面前这几个男人:“再有下次,军法处置!”
她甩下这句话,转身离开,留下一群男人在夜风中面面相觑,寂静无声。
……
深夜,指挥帐内还亮着灯。
处理完桌上的文件,陈立新揉着发胀的额角,扶着桌角从座位上缓缓起身。
连日来的疲惫,接连不断的噩兆,和今晚的怒火,都让她心烦意乱。
就在她准备出门洗漱时,眼光瞥过门口,门缝下露出的一角蓦地引起她的注意。
她走过去,捡起纸片。
一封没有署名的信,被一块石头压着,内容约两三张纸厚,角落装有异物,好像是一枚戒指。
望着突如其来的信件,陈立新内心逐渐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犹豫着打开。
信纸粗糙,是常见的作业纸,好像是匆匆从某个旧本子上撕下来的,上面的字迹干净工整,空白的地方沾了些墨迹。
“立新,请原谅我的懦弱和不合时宜的情感。”
“那日脱口而出的妄念,至今仍灼烧着我的心脏,但这确实是我最真实的渴望。自一个月前你出现在我们面前,将我们拯救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眼中的天使,是我愿意守护一生的,放不下的人。”
“那日的冒犯,非我所愿,谣言虽非我传,却因我而起。立新,我不是他们那样的人,不会随意地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当做游戏,更不会用功劳当做筹码去威胁一个弱女子。我真诚地爱慕着你,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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