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把嘴给朕闭上!”皇上暴怒地站起身,将手中翡翠珠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向殿中侍卫怒喝道,“把他立刻拖下去,杀了他!”崔吉顿时慌乱起来,立刻便要出列上谏,但抬头见封如筳正看着自己,心中略一迟疑便没有动,见阎止已然出列。但还不等他说话,皇上气喘吁吁地从玉阶上下来,气得满脸通红,由盛江海扶着往回走。他不耐烦地向阎止摆了摆手,示意没工夫听。“今日之事若入史书工笔,陛下颜面何存?”阎止神色冷静,只垂眼拱手道,“生杀夺予乃纲常大事,皇上沉稳缜密,自然不会因一时盛怒而定夺。还望陛下三思。”皇上怒火未去,依然粗喘着气,过了半刻向盛江海一挥手,让他出去拦人,却回头瞪着阎止说:“你去御书房候着,其他人退朝。”天边浓云压阵,还未至酉时,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只能听见越来越近的闷雷声。御书房里的君臣一坐一站,只听更漏在墙角滴答滴答落个不停,两人各有心思,在这一片沉默中角力着。盛江海从外面端了一盏参茶进来,小心地放在皇上手边。皇上皱起眉看向他,喝道:“现在是该上茶的时候吗,拿下去!”盛江海应了一声,垂眼捧着茶站在旁边,向殿中看去。阎止沉立许久,拱手道:“陛下。”皇上没说话,示意他接着说。阎止深吸一口气道:“皇上何苦一定要了章阅霜的性命?兖州之案杨淮英、闻阶为主谋,章阅霜至多为从犯,罪不至死。更何况,若重罚他,更令真正祸乱兖州之人窃喜,以此借刀杀人,于朝局安定、朝臣安心都无益处。”皇上抬眼看他:“这话明里暗里地,是在说瑞王啊。”阎止道:“闻阶供词直指瑞王,陛下断重案也当禀存公允二字。再加之兖州重燃战火,瑞王与羯人早在多年前便有勾结,无论是当年旧案还是如今战事,都与他脱不了干系。更何况,北关正值战事,烽火连城,此时朝中与京中不宜生乱,当以安定为上。”皇上面色阴沉地说:“你若是想安定,便不该查兖州的事儿。兖州连着什么人,能翻出什么旧案子,朕与你都心知肚明。朕今日便与你明说了,朕绝不容许先废太子的血脉活在世上,懂吗?”外面沉沉地滚起闷雷声,像击鼓一样重重地敲击在人的心上。阎止默然片刻定了定心神,劝道:“陛下江山晴朗无虞,又何惧他人锋芒,更何况是一个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先废太子。他在我父亲与国公手中尚且不能翻身,陛下犹疑一缕鬼魂做什么?章阅霜虽有错,但罪不至死,传出去陛下因其身份硬要杀人,岂非是罩在先废太子阴影之下?留下他才是留给世人看,显陛下海纳百川,足以掌乾坤纲常。”“世人之言我不在乎,”皇上阴冷冷地盯着他,“朕是皇帝,他一人的生死我说了算,我今天就是要杀了他。”“人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皇上何以万般加诸于他!”阎止字字掷地有声,“陛下掌乾坤,万民筑社稷。九重金殿之上,如何听不见人间的哭声!”皇上猛然回过头来怒视着他,忽然想起早不知多少年前,漓王也是这样对着自己恳切相劝。父子两人长得很像,在同一间御书房里时回轮转,让他难辨今夕何夕,心中一时涌上不知多少复杂的滋味,千丝万缕酸涩地堵在喉头。窗外电闪雷鸣,一场暴雨在不知不觉间落了下来。皇上看着这张脸,犹如故人站在自己的眼前,他仿佛也回到自己二十出头的时候,因为某件政事或廷议,被先废太子攻讦,自己在雨天的廊下被先帝罚跪,惴惴不安地等着先帝的裁决。那种怨恨和恐惧埋在心里,几十年都没有褪去。十三年梦魂犹在,只是如今再也无人与他同舟共济,只有黑夜中无垠的雨幕。皇上的手中发起抖来,心中陡然剩下一阵空茫。他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在书桌前来来回回地踱了两步,忽的转身抓起盛江海面前的茶盏,劈手摔在阎止跟前,刷拉一声摔了个粉碎,与窗外的炸响的惊雷合在一起。“给朕出去跪着,”皇上伸手指着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回朕。”雨势越来越大,御书房的门紧紧地闭着,檐下由近卫执戟镇守,冰森森的铁器在无边的大雨下冲刷着,泛出寒冷的铁色。阎止跪在雨里很快就被浇透了,眼前忽明忽暗,天地也茫茫然地融成一片。他的心神飘忽着远去了,随风直到苍茫的北关外。他想傅行州如今不知到了何处,七八日的光景战报还没能传回来,也不知战事是不是顺利,到底何时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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