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你就不是在这儿和你谈了,”阎止在桌旁坐下,拎起茶壶发现全是隔夜的陈茶,水也放凉了,只得扣回杯子放到一边去。他把那封密信从袖中拿出来,往桌上啪地一扔,颇为不耐道:“说吧,这是什么意思?”章阅霜走到小圆桌前,在他对面坐下,慢慢地说:“我知道你已经找人查了我,事情跟你想的一样。好人家的孩子不会在东甘盐井长大,我不知道我娘是谁,是路骁把我带大的。”阎止看着他道:“科举朝堂需重重验身,你一辈子隐姓埋名藏在兖州不会被人发现,又怎么能进的了朝堂?”“是田高明,”章阅霜低声道,“他替我造了身份,登了户籍,从幽州考乡试入朝。所以我中了榜别无选择,只得先回幽州。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只能做什么。”“田高明借你手行不法之事,你记恨他我能理解,”阎止道,“但是路骁对你有养育之恩,你又何必向府衙出卖他?萧临彻许了你什么重利,让你能为他肝脑涂地到了这个地步?”章阅霜忽然抬起乌溜溜的眼睛,伸出手来,小臂上竟全是陈年的瘢痕:“一个人被先废太子连累,以至于困在盐井里一辈子不见天日,还不得已带着个拖油瓶,你以为路骁心中没有怨恨?你猜一猜他会怎么对待我?换句话说,我不卖他,他迟早卖了我,或者我们一起被别人利用,一起死无全尸。我现在送他上路,起码没折磨他,就是在报恩了。”“章大人这是想玉石俱焚,”阎止道,“你既然抱了这样的心思,一心挑杨淮英的错处就是了,何必要做萧临彻的耳目呢?”舒朗的阳光从窗棂透进来,经窗上的薄绢一滤,轻柔地洒在地面的花砖上。章阅霜一身白衣,更衬得容貌艳丽出众,此时坐在菱花窗柔和的光晕之下,面目惨淡,颇如明玉蒙尘。他过了半天才说:“瑞王告诫我,如果我不替他做事,他就把我的身份告到御前去,他会杀了我。我若是不找个依凭,在朝中一天也活不下去,人人都能拿我的身世威胁我,田高明是,杨淮英是,瑞王更甚于此。”“萧临彻的鬼话有几分可信?”阎止冷声道,“他是什么人,田高明独掌幽州煊赫一时,最终下场满朝文武谁不看在眼里!你替这样的人做伥鬼,是想当阅霜顿在原地,再也无法说出一句话,直到此时此刻才明白自己生前身后皆无出路,忽而低声笑起来,侧头望向窗外的新芽。阎止还想再斥,却恍惚间像是看到了故人。那人曾在黑而深的夜里,散着发坐在自己面前对面,也是这样侧过脸去望着窗外的明月。可怀中的余温随着飞雪而逝,只留下手中的斑斑血迹。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伸手把那封信拖过来,按在桌子上推到对面去。“也罢……先发制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慢慢地说,“章横云,你把这封信略作修饰,立刻向御史台上表。”兖州城北的一间小院门外,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疾驰而停。一人翻身下马,裹上兜帽匆匆进了门,还没踏进正屋,便被一双巨锤拦住了。“怎么只有你来了,瑞王呢?”雷晗铭问。那人伸手一撩兜帽,正是裴应麟。他风尘仆仆,背上的外袍都湿透了,干了又湿挂上了盐碱渍,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显然是连着赶路多日未曾停歇。“让开。”他挥手打开雷晗铭,大步走进屋里喝干了一杯水,听身侧珠帘后有人笑问道:“裴大人进了门,看都不看就敢大口喝水,不怕有毒吗?”裴应麟循声望去,珠帘后榻上斜靠着个红衣人,是珈乌。他一只眼睛蒙着,罩子上绣着精致繁复的金色花纹,搭着红衣显得格外昳丽。他懒得和珈乌废话,回身拖了张圆凳坐下道:“盐井的事儿谈完了,你们怎么还不走?阎止和傅行州满城地在搜你们,以为还能躲多久?”“我不怕他们搜,还怕他们找不到呢”雷晗铭进屋来,“我们有事要当面问瑞王,见不到他,我们是不会走的。”“殿下是不会来的,阎止的折子刚递上去,朝中人人都盯着盐井,这个时候谁来谁就是自投罗网,”裴应麟没好气地说,“你们还是趁早——”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门口传来了一阵响亮的敲门声。外面隐约有兵甲声铺陈开来,有人在外高喊:“西北军通缉逃犯,沿街依次排查。屋内人都出来,三声不至,要撞门了!”裴应麟神色一凛,却见雷晗铭慢慢露出一个笑容:“他叫什么来着,贺容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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