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泊的进水口和出水口,石匠们正在砌筑闸墩。
宁元昭和陈意安前来巡视。
进水闸的工地上,一位年轻石匠正在小心翼翼地对一块闸槽石进行最后修凿。
陈意安走过去,用手摸了摸石面,又用指甲划了一下,脸色一沉:“这石面磨得还不够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闸板下去若是卡住或者漏水,你这点疏忽就是大罪过,返工!”
年轻石匠脸一红,喏喏称是。
陈意安眼神往后瞟了瞟,吓死人了,还没让宁元昭先看到,不然到时候让这个好弟弟给呲了,多没面子啊。
宁元昭在一旁看了看,对着石匠温声道:“陈大人要求严苛,是为工程百年计,你且记住,我等在此挥汗如雨,非为一时的好看,而是要为后人留下一座真正能用的宝贝。每一块石头,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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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石匠重重地点了点头,忙闪身到一旁继续干活去了。
随着时间流逝,在宁元昭往返了好几次丰林与寮南城,再次来到离山湖,看着逐渐增高的土坝,心里压着自己一直喘不过来的气松了一点儿。
芜江堰进行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朝廷对这个工程的进度也还是一催再催,他全都给挡了回去。
工程进度不是他们想快就能快的,吹得急了下边的人都有压力,他们又不是干活的时候偷懒了,给大家压力也不好,他就自己一个人把这个压力给默默背了下来。
没出什么大意外以及失误,能够成功把这些项目按照原本他们计划的进度来完成,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夏末,堤坝合龙,两座石闸也已安装完毕,择一吉日,进行试蓄水。
宁元昭站在进水闸旁,看着干渠的碧水在闸口涌动,沉声下令:“开闸!引水!”
闸板在绞盘的嘎吱声中被缓缓提起,清澈的水流如同被唤醒的巨龙,欢快地涌入巨大的湖盆,滋润着干裂的湖底。
数万役夫工匠聚集在堤坝上,屏息凝神地看着水面一点点上升,淹没龟裂的土地,映照出天空的颜色。
年轻匠人碰了碰身边人,激动地说:“快看,水!那么多水,咱们真的造出了一个湖!”
旁边的年轻人也看得呆了,喃喃道:“我爹说,我家祖辈都没见过这片洼地里有这么多水。”
陈意安走到宁元昭身边,看着逐渐开阔的水面,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居然有些哽咽:“清晏啊……成了,真的成了。”
“这么性情?”宁元昭看他一眼,笑了笑,“等整个水利系统完成的那一天,你不得嗷嗷哭出来啊?”
“你不懂,”陈意安吸了吸鼻子,没有真的哭出来,“我是天天守在这边,亲眼看着他们一点点弄出来的,我真的感觉,有点感动,你能懂吗?”
宁元昭只会每个月甚至好几个月过来检查一下进度,顺便检查一下这边干活的质量,每次来这边的变化都很大。
不像陈意安,除了实在想媳妇想得紧了,不然都不会离开丰林。
丰林这边的条件不好,但是陈意安自己也是有一个自己的小院子的,谢岁杳后来心疼他,每年都会去工地那边住上一段时间。
只不过时间也不会很久。
在那边她们不方便出门,只能成天待在院子里,小的那一个还要读书,陈意安也没空自己教,就只能待小小的一段时间。
陈意安真是从开头一直到最后都是跟着工程进度,看着他们施工的。
就连什么地方有人受伤或者去世了,都是安排自己的亲兵前去安抚以及发放体恤钱。
宁元昭在他后背拍了拍,“是你,还有这数万人,用八年光阴,为这片土地换来的新生。”
这就跟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也没什么区别了。
陈意安搂着宁元昭的肩膀,“是你我,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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