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蔺迟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燕淮连连磕头,“主上!求您高抬贵手!属下保证、再也不会失手,求主上再给属下一个机会!”蔺迟玄那张脸被跳动烛火割的诡异,他顿了顿,好似想起什么,“他身边,是不是还有个叫影七的?”怎么可能忘记——那天在井下,那个娃娃脸影卫,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向蔺怀钦宣誓。卑贱到泥里东西也敢瞧不上自己。从那天起,影七这个名字,早在他心里的生死簿上被重重划去。“是…影七是影六的弟弟,是影六带进夜泉宗的。”蔺迟玄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那他怎么不跟着他主上,单独回来做什么?”燕淮回答不出来,稍有犹豫的瞬间,火苗就开始吞噬着燕淮的衣物,蔺迟玄喝了声,“说!”燕淮满脸痛苦,急促道:“属下只看到他回了一趟玖宁院,不一会儿就急匆匆地往谢长老的住处去了,属下这就去探查,求主上饶恕——”烛火被用力按在燕淮身上,在皮肤上发出喑哑的尖叫。在燕淮不可控的抽搐中,蔺迟玄踢了踢他,“去,杀了他。要么他死,要么你死,懂了吗?”话音刚落,燕淮又听到了蔺迟玄阴恻恻的低笑。“等等,我改主意了。燕淮,我要活的,活的,才有意思。”相抵黄木寨,光听名字,都知道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匪寨,可这些年,偏偏出了个钱应龙,将已经接近覆灭的黄木寨救了起来。这人什么都不靠,不靠外力,不靠智谋,就靠一张颠三倒四的嘴和一言不合就打的武力,硬生生地将周围的小门小户都覆灭,成了当地一霸。日薄西山,粗粝的光晕泛泛地笼罩着天际,将褪未褪的残晕将每个人脸色映呈扭曲的样子。钱应龙一身劲装地站在山头,转了转他小臂上的鹿皮护腕,吹了个口哨,“少宗主,你们夜泉宗的货物就是这个档次?”山寨门前,运送了一路的货箱被打开,原本应当交付的各种精兵利器不知为何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蔺怀钦对此仿佛早有预料。他毫无波澜地收回视线,语调跟神色一样淡,“抱歉钱寨主,可能是在运输途中出了纰漏,按照夜泉宗的规矩,这批毁坏的货物我夜泉宗承担一半的费用,再重新给您制造一批,如何?”钱应龙好似根本不想要他的解释,摆了摆手,“你别在这里跟我花言巧语,两个月前我就千叮咛万嘱咐,这批武器对我们很重要,如今呢?”他狠狠地踢了那些废铜烂铁一脚,看它们滚落山崖,满脸嘲讽,“少宗主,我看这个质量,也不像是运输的问题吧。是你夜泉宗声势浩大,根本看不起我们黄木寨这种小门小户吧。”“既看不起我们,又何必假惺惺的与我们做生意!兄弟们!我们黄木寨虽然不是什么有名气的门派,但也绝不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现在有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大家说,怎么办!”钱应龙的三言两语很快就激起一众匪徒的兄弟情义。早就有耐不住性子的匪徒抄起家伙,把他们围起来,一双双眼里都是阴戾与怒火。影六与影九厮杀了一路,满身躁烈的血气,见状,立刻分挡在蔺怀钦左右两侧,手中长剑如芒,轻颤出铮鸣。钱应龙眯着眼睛,咄咄逼人,“怎么,说不过我们就要动手?”“选择在您手上,”蔺怀钦负手而立,毫不在意他话里的威胁,“如果您觉得武力是解决此事的唯一办法的话,在下奉陪到底。”“不过我也提醒您一句,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钱应龙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知道了?”影六和影九飞速地交换了下眼神。这么明显的试探,钱应龙竟然听不出来,还一句话就把他的买家给卖了。“我父亲许诺了您什么,我都可以加倍。”逐渐被夜色吞没的天际仿佛落到蔺怀钦眼里,那双冷冽淡漠的眼睛毫无波澜地盯着钱应龙,“和气生财嘛,钱寨主。”钱应龙目光游移了一瞬。但他一想到昨晚就已经在他塌上的妖娆女子,还有蔺迟玄许诺给他的长老之位,骚动了一点的心又被强行扼杀。他冷哼了一声,“我们江湖人士做生意,靠的就是诚信。我既答应了蔺宗主要取你性命,绝没有中途反悔的道理。”他朝蓄势待发的匪徒们做了个手势,“对不住了少宗主!要怪只能怪你太年轻,姜还是老的辣!”话音刚落,影九身形如电,长剑挑开迎面劈来的斧头,旋身踢开他的手腕,在匪徒的凄厉的叫唤声中,迎上了下一处的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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