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根。”小孩眨巴着眼,用手揪着作业本,小心的道。
“……”眼看着那个妈妈下一个巴掌要落下,季姜起身,将现金放在桌子上道,道,“老板,结账!”
老板娘立马用围裙擦了一下手,收起黑脸,连忙扬起笑走了出来。
她收了钱,道,“慢走。”看见季姜堆在门外的行李,好心提醒,“瞧外面这天,等会儿有大雪,西海子那边肯定路不通,你还不如在镇上住一宿,等雪下完了再上去。”
季姜点点头,一手掀开厚重的皮帘子道:“谢谢了。”
他出了店背上行囊,迎着北风,抬头看向阴沉沉如同起雾了般的天色,心里盘算起落脚地,步子不紧不慢,从兜里掏出一支烟,低头点燃,一步一个脚印。
薄薄的积雪被踩散,露出下面的黑色煤渣铺就的路面。
一手拿烟,一手下意识摸向衣兜,伸进去两三秒后,他骤然反应过来什么,连忙甩脱肩上的背包,慌慌张张的将棉外套的兜扯了出来,徒然倒了半天,除了打火机和一团纸巾,什么都没能抖出来。
他摸向另一边的衣兜,最后把整个外套扯掉,疯了似的挨个兜摸过去。
最后又回身去背包里乱翻起来,结果依旧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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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笔,丢了。
他颓然坐倒在原地,用手狠狠抓了一把头发,像是惩罚似的,狠狠捶了一下额头。
“笔……呢?”他努力回忆着。
最后爬起来,疯了似的一趟奔回饺子店,天色已晚,店家已经合上了半截卷闸门,里面的灯都熄灭了一大半,只有老板娘一人正低头坐在柜台前算账。
看他着急忙慌的走进来,诧异的抬起头。
“笔……笔,你看见……一支笔了么?”因为太紧张,他甚至没办法把舌头捋直,整个人都像是一根细弦一样紧紧绷着。
“什么笔。”老板娘带着一点南方口音问。
“一支……黑色的钢笔,笔帽上有个十字架。”他掐着自己手臂,努力一口气道。
可能他的神色太过慌张,老板娘赶紧站起来,在他吃过饭的桌子附近转了一圈,“没……没有啊,你走了之后,我就收拾了桌子,没看见什么笔。”
季姜扶着柜台,缓缓闭上眼,睫毛颤栗着,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楚一样。
老板娘小心道,“要不把桌子搬开,会不会是掉角落里了……”
两人合力搬开饭桌,就着手机的手电筒,在黑色水泥地上一寸寸摸索起来。
季姜几乎是跪在了地上,完全不管不顾上面的油污。
他的脸贴着地缝,就着微弱的光线,努力的张望着,仿佛连一粒灰尘都不想放过,也要仔细辨认上一番。
“没有吧……”老板娘看着他这幅模样,有些害怕,“我们要关门了。”
季姜努力站直身体,道了歉,失魂落魄的走回之前的路上。
鼻尖忽然被一粒冰冷的东西粘上,是一粒雪花。
他抬头,看向白茫茫的高原飞雪。
拖拉着脚无力的走了几步,他忽然掉头,朝着来的方向大步走去。
天已经彻底黑了,国道上也没剩几辆车,这样的天气,连货车都少了很多。
他沿着国道,冒着雪一路往回走,用强光手电筒照着路面,努力的盯着每一寸来时走过的地方。
他知道这样找回的希望很小,那么脆弱的东西,被车轮碾过,会立马四分五裂,被雪盖住,会即刻了无踪迹。
可是他就是不愿放弃。
一路走来,真正陪着他的东西只有这支笔。
也只剩下这支笔。
雪很快落满了头顶和肩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这黑夜里,越走心越焦,手溏淉篜里抖的也越厉害。
他像是跋涉在一场永不会再亮起来的梦境里。
偶尔经过的车疾驰而过,带起一阵带着雪沫的风,扑在他身上,他却什么都顾不得,执拗的盯着路面,用冻的通红的手打着被雪和雾气一点点吞噬了光。
就这样一直走了五六个小时,已经到了后半夜,只有漆黑的旷野和剧烈的大风。
卷着雪的北风吹得他几乎逆行迈不动腿,连鹰都尖啸着在半空中被吹的原地打转,但他依然硬撑着,咯吱咯吱的踩着雪往前走。
一辆皮卡车呼的一下过去,却在拐弯处打着双闪停下,司机摇下玻璃,顶着风大声喊道,“要捎你一段么?”
季姜抬起被雪糊住了的脸,抹了一把,将眉毛上的霜冻擦掉,他抖索着道,“不用。”
司机四五十岁左右,标准的北方人长相,方额正字脸,大眉眼。
他热心道,“小伙子,往前走是垭口,海拔越来越高,雪也会更大,现在又是晚上,别说山里的狼啊什么的,温度一低下来,你这么走法,得出人命啊!”
季姜摇了摇头,两眼无神。
司机看他人年轻,又是一副低沉模样,于是下了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遇上什么事了么?我年纪跟你爸怕也错不了多少,听叔一句劝,无论怎么样,命都是最珍贵的东西,不该用来赌气。”
季姜脸已经彻底冻僵,他什么表情都做不出,只能咧了咧嘴角。
“走,我捎你一段,前面有个小镇,看这天也走不了多远,晚上在那找个住的地方喝口热茶。”拉着他,将人强行推上副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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