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因为太痛,而想知道又是对答案的执念。晚上录制结束,宗念还是忍不住给刘英打去电话。很快接通,此时已晚上十一点,显然又是一个失眠夜。“小念啊,怎么啦?出什么事儿啦?”刘英接起便问,语气急切。对,这并不是一个寻常的通话时间。宗念只得找蹩脚谎言,“没事英姨,我那个……我不是在杭州嘛,刚才肚子疼,想去三院来着,您不是以前在那边工作。”“去了吗?怎么个疼法?谁给你看的?”“没去没去,不疼了,估计就是东西没吃好。”“哦哦,吐吗?这阵子换季,可能是肠胃流感。别吃生冷的,喝点粥。”“不吐,没事了。”“自己可要注意。再有症状赶紧去医院,急诊消化道那边我都有熟人,去的话和我说。”“好。”宗念心口有些堵,“您……还没睡?”“躺下了。”刘英仍是不放心,“用不用跟你爸说一声?”“别。真没事了。”“行,知道你不想让他担心。院里都挺好,你爸忙不过来的我们都能给搭手,安心做你的事。”“有玲子姐呢,您注意休息,别劳累。”“放心吧。”刘英轻笑一声,又问,“你那边怎么样?我可等着电视上看你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播呢。”宗念亦笑,“再说播了可能也没多少镜头。”“别有压力。咱们小念鼓打这么好,实力总有展示的一天。”“有道理。”“快休息吧,精神要养足。”“哎,英姨。”“怎么?还是不舒服?”“没……”宗念片刻迟疑,“您……您爱吃荷花酥嘛?我带点回去。”她想告诉她已经知道关于刘硕的事,想给出几句安慰的话,然而心里太乱,思绪太杂,一时间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我不吃。给你爸带点吧。”“好。那您快睡,晚安。”通话结束,宗念打开与陆河的聊天界面,消息停留在两小时前,他说我们系统要打篮球赛,我报名了。最近的消息都是这样,一问一答。再无其他,陆河便会说说自己的事——去孙姐家蹭饭,陪母亲到菜市场,有个朋友过生日。他不擅长找话题,只能用这种略显笨拙的方式表达愿意分享的诚恳,其实宗念知道,她甚至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抗拒什么。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了。南方爷爷的离开,爱兰奶奶的谅解,全师傅一家再也不会出现在晚风,陆河父亲对两人关系的质疑,还有今天得知的关于刘英儿子的真相,这一件件一桩桩接踵而至,它们让宗念开始陷入巨大惶恐,究竟接手晚风是不是正确决定。她承认自己骨子里的逃避属性——母亲过世,她也是一逃了之,因为无法面对父亲和宗一轩的沉重悲伤。如果当初没有介入晚风,她还过着如从前一样的生活,与城市里每个默默奋斗的年轻人无异,关注自己的一日三餐,挂念银行账户的余额,偶尔无助偶尔胆怯。而现在这些,她不会更不可能知道。又或者此时走呢?一走了之,干脆利落地做一场断舍离,离开晚风,离开陆河,离开让自己迷茫不安的这一切,那样做是不是更好?逃避不值得歌颂,却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对吧。“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陆河来敲门时,宗文康正在收拾儿子房间的杂物箱。因提前未打招呼,将人请进门的同时不免担心,“是出什么事了?小念工作不顺利?”作为父亲,他唯一想到的事由便是女儿遇到难处。“没。”陆河赶忙解释,“录制挺顺利的,都挺好。”“吓我一跳。”宗文康将摆在茶几旁边的整理箱往一旁挪挪,倒水沏茶,“吃饭没有?”“吃过了。”陆河坐下,又半起身去接茶水,“康叔,您别忙了。”“还客气上了。”宗文康嘘一口茶,坐到旁边,“突然来肯定有事情。怎么了?”儿女皆不在,使得这座屋顶本就很高的房子显得更加冷清。鼓房门关着,家里亦没有油烟味,这几日又阴雨,每个空气分子都携带着潮湿与寒气。“您冷不冷?怎么不开暖风啊?”陆河打岔。“外边又没人走动,卧室里开着呢。”宗文康笑了笑,“你啊,不会聊天。有事说吧。”“宗念。”陆河抿抿嘴,为难的语气,“我们最近出了点问题,我想解决,但是她不怎么理我。康叔我知道这是我俩之间的事,但我……我实在没办法了。”“你没办法我这当爹的更没办法啊。”宗文康爽朗地笑两声,“出问题就解决问题嘛,电话讲不通见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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