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念说不想上楼,陆河便搀着她,两人到小区花园的长椅上坐下。塑料袋里是五万块钱,现金。好似只有用这种原始的方式才不会被退回,好似这样,歉意便有了重量。宗念看着那红彤彤的五沓纸币,喃喃自语,“钱可真是万恶之源。”一场慌乱,一次意外,一条人命,归根结底,就是为了钱。“钱就是流通货币。”陆河亦盯着那个袋子,叹气,“欲望才是源头吧。”想要出人头地的欲望,想要不劳而获的欲望,想要轻而易举就变成人上人的欲望。偏激的、浓烈的、变了形的欲望。“你刚才……”陆河问,“为什么不说跟家属发生冲突?”“换你你会讲?”“会。”陆河点头,“这是事实,他们是全小满的父母,他们应该了解这件事造成的实际后果,也应该去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结果。”“但你也没有阻止我不讲?”“我看你没有要说的意思。”陆河望着她,“你肯定有你的想法,我尊重你。”宗念笑了一下,而后将自己的手塞到他手里,十指相扣,“谢谢。”“不用,应该的。”陆河回握她的手,也笑。宗念就这样拉着他,仰头看天,“如果我说了,全师傅和全婶不会让我爸受这种委屈,他们一定会出现。到时候家属泄愤的对象就是他们,那一定更激烈,还可能酿成更大过错。你就当我同情心泛滥吧,小满已经给到他们致命一击,可其实他们也没做错什么。我觉得……够了。”“你说服我了。”“同情心泛滥?”“不是。”陆河摇头,“更大过错。”南方爷爷家属现在这么大情绪,若见到小满父母,很可能做出不理智举动,后果难测。“我发现你还挺容易被说服。”宗念笑。“我?”陆河摸摸脖子,“有道理当然就会被说服,毕竟个人的想法不可能一直正确。”宗念再次笑笑,这一天一夜,好像此时才终于把笑的能力找回来。“陆河,我想对这个世界宽容点。”陆河扭头看她,而被注视的人,正望着天。茫茫如幕的天,似这荒谬人间舞台的倒影。“怎么做到宽容?”“嗯……尽量理解,常常体谅,多给一次机会重新开始。”陆河怔了一下,盯着她的侧脸看上许久,而后亦仰头望天。“宗念,谢谢。”他说。“哈?”“没听到算了。”“你再说一遍,认真点。”“说完了。”“我没接受呢,快,再说一遍。”“好了,回家。”隔日下午,宗一轩发来消息——南方爷爷家属要过来收拾东西。就这一句话。宗念猜测是父亲不让弟弟讲,可宗一轩又担心再出事端,因此还是说了,让她自己定夺。既然知晓,那就一定要回去的。陆河执意陪同,理由一是宗念身上有伤,行动不便;理由二是万一再起争执,他作为局外人好劝阻一些。两人到达晚风时家属还没有到,小院里围坐着宗文康、刘英、静芳奶奶与闫春爷爷,显然父亲正与他们解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很快,闫春爷爷先背手离开,距离太远,宗念看不清他的表情。大约半小时后,南月与丈夫来了。宗念到大门口迎接,来客权当她不存在,铁青着脸目不斜视往主楼走。宗念与陆河跟上去,经过小院,无人敢与他们打招呼,大家静默地目送他们进楼。这场意外已有结论,可结论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该同情、该指责、该劝慰,没有人拿得准应以怎样的姿态面对他们,沉默就变成唯一的表达方式。晚风的氛围从未像此刻这般压抑。二人进楼,其余人皆留在小院。静芳奶奶不由感叹一句,“小满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啊。”全小满在所有人的印象里都是那个少言寡语的男孩。他身材瘦弱却很有力气,会肩膀扛着大米,手里提着大大购物袋穿越走廊直奔厨房;他会扬起水管给蔬菜园浇水,蹲在地上颇有耐心地拔掉一根又一根杂草;他时常扎在后院或者食堂里玩手机,老人们偶尔经过也会问一句“小满又打游戏呢”,他便抬头笑笑,指尖在屏幕上点击地飞快;宗文康需要帮手又找不到人就会在原地大叫,“小满,小满”,他就“哎”一声从某个地方冒出来,然后去做被交待的任务。这样的一个人,朝夕相处,没人想得通他为什么这样做。“南方大哥……”刘英自顾摇摇头,“给他留什么颜面,反倒把自己搭进去。”“命啊。”静芳奶奶说道,“好人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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