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线很平静,可阿茗倏忽觉得很荒芜。她好一些了,慢慢直起身体,南嘉退了一步,阿茗也松开了手。但她指尖顺着他袖子下滑,停在伤口上方。伤口在舞室时上了药,用纱布包扎好了。阿茗垂着眼,轻声说:“南嘉,把伤治好吧,别让它再流血了。”在倾雍,在东拉乡,在拉萨,这道伤疤总在开裂。汩汩鲜血,阿茗不喜欢看。流动的血液,在她的记忆中,与生命的消逝紧密连接。南嘉薄唇轻启,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可以反驳她,可他刹那间又想到,现在握住藏刀时除了想起肮脏的过往,还会想起她颤抖的模样。他不想她也被困在这场流血的往事里。阿茗是个通透的人,南嘉也是。南嘉不说话时,她在想,这道伤一直不好,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习惯会变成烙印,变成画地为牢的枷锁,即使所有人说这样不对不好不应该,让心顺从去改变也很难。佛会说,这是心魔。阿茗会说,这是时间,成长,与人的关系。她不想自己的话变成逼迫,于是温温笑着岔开话题:“好冷啊,我们继续走吧。”他们再次出发。还好,路已经不远了。接近山顶的黑夜云幕下,一座黄红白三色的小寺里正摇曳着微弱的烛光。当阿茗站在离天极近的地方俯瞰壮观的拉萨圣城,她近乎失语。高原广阔的天穹下,布达拉宫傲然矗立于夜色中,而满城灯火簇拥着这个神明,静谧的拉萨河蜿蜒流淌,一起环裹住她与天地。直到寺庙里的钵鸣和松香流淌出来,阿茗才恍然回过神。她好像明白了南嘉为什么要来这里。跋涉了那么多路,只为接近上天更近一点,诵出的经该有多虔诚。她回头,正好看见南嘉从僧房里出来,他拿了一件酒红色的查散僧袍出来,阿茗接过拢在身上,熟悉的藏香顿时裹住了她。她借着月光和烛火,又仔细瞧了瞧,有些旧,还修补过,边角用黄色的线绣了几个字。她举起边角仔细看,熟悉的四个藏语字:洛桑南嘉。“是我以前的衣服。”南嘉说着话一进一出,又递给阿茗一杯冒着热气的酥油茶。即使是夏夜,高原的深夜寒凉,阿茗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她喝完一杯时,南嘉已经跪在佛前诵经了。阿茗没打扰他,寺庙很小,就一间大殿几间僧房,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寺里的年轻喇嘛,又讨到了几杯酥油茶。喇嘛看着和南嘉年纪相仿,他刚带着两个小僧人做完晚课,收拾法器的间隙和阿茗谈了几句。他说,他和南嘉曾经一起在哲蚌寺修过行。僧人们离开后,只剩下了南嘉和阿茗。南嘉一直在佛前不曾起身,阿茗知道他会念一整夜,她站在山巅,独自注视了很久这座神圣之城。直到夜深,城市的灯火只剩星点,殿里也只剩一盏酥油灯燃着。阿茗透过八宝香布,看见他仍旧跪在佛前,戴着面巾。她进殿时脚步很轻,但南嘉还是停下诵经,望向了她。那双干净深邃的眼睛,清晰地倒影着她。只是静静的注视,好像传递神佛给予的安宁。他们在慈悲垂目的佛前对视片刻。南嘉指向主殿隔壁的一间僧房,示意那是借给她睡觉的地方。下午的事情发生后,阿茗以为自己今夜会失眠。但吹熄烛火躺下,她遥遥看见月光穿透窗棱玻璃,静谧地洒进殿堂,落在佛身,还有南嘉的身上。他在静心观想,闭上了总是野性十足的眼睛,长睫和鼻梁温柔的溶进殿宇的晦明,只是那侧脸轮廓的弧度在面巾的遮挡下戛然而止。他诵经的声音很低,阿茗裹在被衾里闭上眼睛,缓缓进入了梦乡。在梦境降临前一刻,她好像听见来自遥远时空外的声音对她说:安心睡吧,他就在这里。阿茗醒得很早,殿里已经在准备早课,红色僧袍放在明黄的蒲团上,窗外的经幡旗在晨风里飘动。她环视四周,没看到南嘉。离开僧房,在曙光未穿透云层的清早,她看见南嘉站在崖边。清风吹动少年的衣襟,青绿群山在他身后。昨晚见过的年轻喇嘛同他在一处说话。“出什么事了?昨晚你在替别人诵吉祥经消灾。”“嗯,不太顺。”“自己念才心诚呐。”“她不信这个。”“那你总不能替人念一辈子,不心诚,佛祖会知道的。”年轻喇嘛看着眼前少年人笑,南嘉好像很认真在想这句话,以前学佛时没见他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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