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去景洪的那个早晨被她拦下,他并不意外。她在楼梯口堵住他,“你今天不是有早会吗?”南嘉看了眼手表。“你要去哪里。”她不回答,只问。他沉默一瞬:“景洪。”“我也去。”“过去要边防证。”“我办好了。”南嘉眼里片刻讶异,她最近的行为一下都有了解释。阿茗又问:“你去做什么?是你自己要去?还是那个人……”“是他要见我。”她抓着南嘉的手一下变得特别紧,嗓门也拔高:“为什么点名道姓要你去?他都要死了!能安什么好心?”阿茗眼里难掩焦急担忧,南嘉忍不住放轻声音劝慰她:“阿茗,最后一次了。”她拦在他身前,倔强说:“就是最后一次,你才不要去。”楼梯传来一阵响动,是王柏上来了,他见两人拉拉扯扯的样子,一句师姐卡在喉咙。即使被王柏看着,阿茗也没有松开手:“让我一起去。”她站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南嘉,咬着牙说,“因为我比你更恨他。”恨他给倾雍带来数不清的伤痛,恨他做鬼也要缠着南嘉。去景洪的客车沿着山路漫长颠簸,阿茗睡睡醒醒。她再一次睁开眼时,视野里的大巴车窗蒙了一层雾气,接连不断的绿影闪过。阿茗不知道自己何时倒在南嘉的肩上,可能是睡着后才被他扒拉过去。南嘉也在浅寐,回靠着她脑袋,胸膛轻轻起伏。阿茗不想吵醒南嘉,只伸手抹开窗户的水雾,入目一大片屋檐下垂落的三角梅,高低不一的瓦房掩映在大榕树中,槟榔和棕榈叶在蓝天晴日中慵懒摇摆。大巴缓缓驶入客车站,阿茗推醒南嘉,他们跟随人流下车,景洪潮湿闷热的夏季扑面而来。景洪看守所。探视室的灯光冷得刺目,惨白的光投在欧珠脸上,轮廓比几年前还要阴暗深凹。他手脚都被铁链束缚着,神情却游刃有余,一点不像将死之人。欧珠看着一墙玻璃之外的青年,拿起电话,嗓音沙哑:“南嘉格西。几年不见,你看起来,过得不错。”他不咸不淡说着话,专注盯着眼前的人,都没注意到角落的阿茗。死刑犯在执行死刑前可以主动要求会见,欧珠没有亲属,南嘉作为利益相关者,是他唯二提出要见的人。阿茗不能和他说话,手续只允许她在这里安静陪同。“我要死了,你开心吗,格西?”欧珠说了很多忏悔的话,南嘉始终不发一言,冷冷听他絮絮叨叨。忽然某个间隙,欧珠极快用倾雍藏语道:“但是格西,你怎么能骗善良的旺姆警官呢?”南嘉脸上看不出喜怒。“旺姆就要到了。”欧珠又换回普通话,他眼底有藏不住的兴奋,“我请她来,要对她阿弟道歉呢。”除了南嘉,旺姆是另一个他想见的人。旺姆失踪的阿弟,在案件终审的卷宗上确认了死亡。欧珠供认说,她阿弟死在翡翠矿厂里。被骗去的矿工们在百米深的矿坑开采玉石,用高压水管冲击炸碎石壁时,引发了山体滑坡,几十个人全压死在泥石下面。那个矿厂是南嘉到缅国后第一个落脚的地方。边上就是海洛因输液所,堆积着反复使用的注射器。很多矿工早早染上毒瘾,戒不下来,要靠毒品才能完成无止尽的开采需求。死人是常有的事,扔到附近竹林一埋,马上又有新人填进来。庭审结果出来时,南嘉回想了很久,那些枯槁的面容里,哪一个是旺姆的阿弟。面前的欧珠笑得很古怪,他隐隐有个猜想,下意识想去看胸口的玉佛像,但他忍住了。无论是不是真的,他不能主动跳这个坑。长久的沉默里,欧珠再次咧嘴笑了,目光直射过来,替他落在胸前坠着的佛像上。他再次换成倾雍方言:“南嘉,你还戴着这块玉啊,你在害怕忘记什么?”南嘉喉结滚动一下。狱警出声:“1433,警告一次,用普通话。”欧珠的笑容更大了,像是得到了想要的回应,悠悠冲狱警道歉,继续说:“记起来了?你用自己的玉替那个臭小鬼顶罚,他偷了我的玉料还你,还跟着你从果敢到迈扎央,你没问过他的名字?还是他吸太多记不清了?”欧珠慢慢靠近会见室的玻璃,像一条盘踞的吐信蛇,声音又低又黏:“他把这玉雕得真好看,你戴这么久,他该很高兴。”南嘉冷淡盯着他。欧珠陡然换回方言,加快语速,砰一下整个人趴在玻璃上,咆哮着质问:“旺姆阿弟不就关在隔壁笼子吗?你走的时候怎么不救他呢?南嘉格西,旺姆那么信任你,你怎么放任她弟弟死在大爆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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