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在帮忙搭婚礼的舞台,就在镇中心,是多吉叔他们几家人负责。南嘉和阿茗一样也身兼数职,还要给桑巴当伴郎,两人每天就吃饭时能见上。他正跨坐在高高的梯子上方,阳光满身,肩上搭着一堆又长又大的漂亮五色绸布。她们仰头看他,卓嘎问:“南嘉,米玛来参加婚礼吗?”“不来。”他目光停在阿茗脸上,那姑娘被正午的太阳晒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皱着脸努力看清他。他嘴角无声扬起,回答卓嘎,“怎么了?”“阿茗没首饰戴!你帮忙问问米玛吧!”“好。”他收回视线,没多言语。米玛最近更虚弱了,她连坐起来搓藏香的力气也没有。但她每天仍旧会把自己梳洗地干净整洁,尽可能多的念一会经。南嘉每晚回来,会和她说一些镇子上发生的事。“阿妈,央金的结婚礼台搭好了。”“真好呀。”她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捧着药碗喝了很大一口,才慢慢缓过来。“你的首饰有被典当掉吗?阿茗给央金做伴娘,她没有首饰戴。”米玛想了一下这个名字,她记得,达吉常常给她打电话,时常问起饭馆的小姑娘阿茗。“当掉了一些,还有一点从昌都带过来的,没舍得。她穿什么颜色的裙子?”南嘉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阿茗新做的裙子跟宝贝一样,拿回饭馆就藏了起来。米玛笑着道:“那你都拿去,让她自己挑吧。”老藏房有点暗,南嘉把屋里的灯多开了一盏。米玛眼里透出柔和的光:“阿妹去县里读寄宿后,不在家写作业了,我都忘了还能这么亮。你可以拜托店里的汉族妹妹,帮她选一下学校吗?阿妹考上了内地班,我得再请僧众超度叔叔,让他安心地转生。”她说着,撑起身体来,在日历上写下这件事。阿妹是叔叔的女儿,叔叔一家跟着阿爸去了缅国,没能活着回来。那之后,米玛就把阿妹接了过来,自己抚养。时间流逝,记忆渐淡,某个新的人生节点出现时,他们这些留下的人,仍旧会想起过往,经历一场微小的余震。南嘉把日历放回原处,替米玛掖好被子。米玛轻拍了一下他的手。“你从小就是雪域高原最聪慧的阿吾藏语的儿子,阿妈教不了你什么。”她说得很慢。“阿妈只有一句话想对你说。不要困在我和阿爸的过去,我们的缘和孽,我们自己偿。”她闭上眼睛,好像在自言自语:“我爱过一个做错了事的人。我爱他的时候,经历的一切都是珍贵的。”她握着南嘉的手很紧,“阿妹很快就去内地读书了,她会坚强地生活。我们家的孩子,都很勇敢。”她睁开潮湿的眼,很珍视地看着他:“南嘉,去勇敢地生活。”女人入睡后,南嘉合上了房间的门。月光挤进老藏房的屋檐,在他衣襟上迷朦一片。南嘉和米玛的缘,好像比卓嘎和达吉的还要浅。和西贡大喇嘛一起离开倾雍时,他太小,只记得在山路间回望,米玛模糊的影子,在家里的青稞田前目送他。他们十几年没见过面,直到他离开哲蚌寺准备去缅国时,米玛在电话里欲言又止。南嘉大概是懂的,他成长的年岁和倾雍几乎毫无关联,倾雍不需要他来做一个救世的神明。无论是米玛还是亲近的乡邻,从始至终,尽管有期待,但没有人对他说,南嘉,你一定要把我家孩子带回来啊。他只是不忍心。真实的哭诉在向他祈求,让他无法坐在经堂里,只读经书上的苦。如果年复一年的修行是为了渡世人,那他怎能不去看真实的人间。现在,米玛有她的路,他也有自己的路。作为子女,他们短暂地并行过一程。现在,她祝福他,去寻找新生活,新的同路人。南嘉靠在墙上,仰头看高原的月亮。月辉跨越山川,照亮大千世界的每一条的路。那里面有他的路。婚礼前三天,倾雍镇上的店铺都不再接客,每个人都在做饺子包子,几千个面点在茶茶饭馆的冰柜里冻满了。婚礼前两天,每家店门口都挂上了红布,阿茗画好了最后一个奶渣饼。何叔最后一次去县里进了货,确保宴席的瓜果蔬菜准备充足。婚礼前一晚,南嘉他们把婚车开去了牧场,预备第二天从桑巴家出发的庆典仪式。镇上为央金举办了婚前送别仪式,她身上插满彩箭,漂亮又俏皮。仪式结束后,阿茗打着手电筒又检查了一遍婚服和饰品,还有数不清的哈达。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豪门对照组太太咸鱼了+番外 昭昭知意 七零之团宠小天道+番外 高甜!爹系男友不背单词就要打手 霸宠100分:重生萌妻狠不乖,番外 我靠反复死遁让男主走虐文剧本+番外 我在网上拍了个男朋友[刑侦] 长途夜车+番外 雨夜归灯前 无限地狱:被拘捕的灵魂 河狸豆包的冒险之旅 成了阴暗比死对头的宝贝猪 沙雕女A,秀翻星际 死遁后黑莲花他炸了+番外 怪物们都被我训成小狗 被读心后兄弟们学会了演戏(清穿) 傀妖+番外 脉脉至遥迢+番外 傻白甜重生后爆红了 群星归位之后[无限流]+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