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真切的感官体验,是他去世那晚的尖锐的电话铃。唐女士每晚去医院照顾他,留阿茗一个人在家里做作业。漆黑漫长的夜晚,和此时此刻极为相似。她那时还不明白死是什么意思,但她懂大人的玩笑:“大灰狼会从窗户里爬进来,把不听话的阿茗抓走!”在害怕大灰狼的不安里,突兀的铃声响起,那头的唐女士说:阿茗,把衣服换好,下楼等我。你爸爸刚走了。耳中又听到狼嚎了,像荒野里孤魂,哀伤又凄厉。阿茗拉回模糊的意识。世上真的有狼。就和幼年漫长的孤独一样,如今它们也在未知的黑暗的中,宣告她在自然与野性面前的渺小。她不知道手指正焦躁地颤抖,她扭回头,弓起背,企图用瘦弱的身躯,抵抗那些如细蛇在她脑海里钻来钻去的念头。她不喜欢这段回忆,不喜欢生理性的恐惧。她清晰而痛苦的心跳,在房里掷地有声。面前的人直起身来。他好像看了眼窗外,很轻的脚步,向门的方向走去。阿茗垂着眼,但紧紧盯着他移动的身形。他到了门口。打开门了。一只脚迈了出去。手搭在了门把手上。他要离开。他要离开!有什么东西在阿茗心里猛地坠落。好像和幼年的自己重合,她近乎本能冲了过去。像小时候紧紧抓住唐女士,求她别去医院求她留在家里陪陪她,她又一次要被一个人留在黑夜里。但她不想,一万个不想。在他关上门前,她拽住了他的衣角。“别走。”她声音低得近乎嗫嚅。门外的寒风一下子吹凉了她的身体。她不敢抬头,不知道他会以什么样的目光看她。少年的身形停顿片刻,然后抬起手。陌生的温暖连同一枚硬物一起塞进了她手心。是打火机,他应该握了很久。阿茗扶着门,看见南嘉从干草堆里拖出一个废旧轮胎,扛在肩上。他们未说话,只是对视。阿茗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关上门,跟在他身后,又踩上了积雪。一前一后,松软的雪被嘎吱嘎吱踩硬。南嘉选了一处地方,把易燃的草料拢成一堆,阿茗上前点燃。这一次,他们返回得很快,在冲天刺鼻的橡胶味燃烧前,他们就跑回了牧场小屋。阿茗喘着气,呼吸的白汽在鼻尖潮湿一片。窗外,明亮的火光直冲天空。她忽然欣喜,她看清了山峦和绵延的牧场小道。她也看清了南嘉。不是朦胧的,模糊的,疏离的他。青年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火焰,连同他雪山一样隽永明朗的面容。他察觉了她的目光。一只宽大的手停在阿茗面前,挡住了过分刺目的火光。“别看,眼睛会坏。”阿茗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抖着,在他手心擦过。她忽的又睁开眼,从他手指的缝隙里,确认了一下位置。然后抬起手,她也把手掌挡在他眼前。小唐田野笔记14:1生存小妙招:橡胶燃烧的刺激性气味,会赶走熊。2我原谅他了。☆、15雪山桃花黑熊离开的清早,倾雍镇上异常热闹。山上有熊几乎是当代神话故事,尤其是年轻人,都知道它们就在不远的山中,却从没见过。它们的再度出现,挑动了所有人兴奋的神经。阿茗和南嘉还没进镇子,就看见卓嘎大姐的藏餐厅门口挤满了人,附近村子的村民都来了,堪比藏历三十的法会,每个人都口若悬河地交谈。阿茗现在已经能听懂一点倾雍方言了,摩托车还没挺稳,她就伸长小耳朵,满眼只有这堆全新的“研究对象”。大家已经梳理出了黑熊的途经点,看到阿茗和南嘉,一堆藏民立马围上来汇报他们的最新成果。他们讲着讲着,阿茗就听不懂了。她偷偷问南嘉:“让巴是什么?”“爪子,熊爪子。”“哦。”话音刚落,她又问低声问:“duozha是什么?”因为怕别人打断别人说话,她声音像蚊子嗡。南嘉听不见,阿茗眼里的求知欲又太过旺盛,他只好凑近她:“你再说一遍?”“duozha,他们说董叔的duozha什么的。”“炉子被打翻了,熊带着崽子走过去,爪子在灰上留了印子。”阿茗点头如捣蒜,过了两秒又问:“刚刚这个说什么?我听到了水。”他用拉萨话讲给她听。“哦哦,熊吃饱就离开……”两个脑袋渐渐挨近。“那个……”不等她问出下一句,南嘉干脆对着她耳朵直接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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