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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第1页）

&esp;&esp;江书恍惚着听见沈无妄声音，在自己耳边轻轻飘过，“在此间好好候着，等我带你出去。”

&esp;&esp;江书一愣，抬头再想问时，眼中只剩下了沈无妄离去的背影。

&esp;&esp;这行人，来得快，去得也急速。又带走了小芦子的尸体，地上的血迹也都清理得干干净净，让江书恍然觉得，刚才，那是不是一场噩梦。

&esp;&esp;包括那句“我带你出去”。

&esp;&esp;江书不敢托大，她用茶水泼醒了一旁的大宫女，大宫女醒后什么都没问，只帮着江书把这个偏殿里所有人都集中在一处，闭锁殿门，静静地等着。

&esp;&esp;偌大的皇宫，似乎西北角起了火，火光透过紧闭的雕花木门，把血红的光映射在江书脸上。

&esp;&esp;火很快被扑灭，宫中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esp;&esp;没有发丧的云板，也没有哭喊。江书越来越觉得，刚才小芦子带回来的消息，或许，是假的……

&esp;&esp;或者这一切都是一个梦，她还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给顼帝侍寝。或许、或许……

&esp;&esp;江书本以为自己会枯坐一夜。

&esp;&esp;到了四更天上，突闻一阵紧着一阵丧钟，直震得人脑仁发痛。

&esp;&esp;一声声貌似哀痛的叫喊，响彻六宫：“圣上归天了！”

&esp;&esp;熬到第二日，江书就和这宫里所有人一起，知晓了昨夜顼帝突染恶疾，不治身亡的噩耗。

&esp;&esp;太子登基，成了新皇。

&esp;&esp;顼帝的丧礼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

&esp;&esp;江书到底没被顼帝宠幸过，也没有封号、位分，不尴不尬地带着几个宫女、太监住在万辰阙偏殿里。这几日来，除了那天被吓晕的大宫女，其他下人都有些避着她。江书知道，在他们眼中，她不过是一个繁华梦一朝成空的可怜虫罢了。

&esp;&esp;一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回来，说太后已经带着先帝的妃嫔们统统迁去了后面的福寿宫，把前面的几间宫室都空了出来，留给新帝未来的皇后分配。

&esp;&esp;小太监还说，思宜郡主已和当今圣上换了庚帖，只待孝期一过，就要入主东宫。

&esp;&esp;思宜郡主……

&esp;&esp;江书眼前浮现起那张略带羞涩的、少女的脸。

&esp;&esp;“你说，先帝所有的妃嫔都去了福寿宫？”

&esp;&esp;小太监点头，“可不是？奴才亲自看着太后娘娘下的旨，说是不等大丧结束了，这几日就搬。”

&esp;&esp;这么说，万吟儿，成了太妃？

&esp;&esp;而且太后搬去福寿宫，没带她江书。她还是个小宫女。

&esp;&esp;看着江书不语，小太监干脆自己起身，从圆桌上拿起茶碗，灌了一口。

&esp;&esp;江书看着他。

&esp;&esp;小太监：“流花姑娘，先帝已是去了，你现在和往后，恐怕都和奴才我是一样的人。这么瞧着我干嘛，这好茶，只准你喝，不准我喝？”

&esp;&esp;江书抿唇，没说话。

&esp;&esp;小太监喝完，脸上才带出点恶作剧似的笑意，看着江书：“哦对了流花姑娘，当今圣上仁慈，他可说了，这宫里的宫女，有愿意离宫归家的，待丧仪结束，就可以出宫回家了。我看你啊，再在这宫里熬着也没出头之日了，不如还是回家去吧。”

&esp;&esp;像老鼠那样，偷偷地走？

&esp;&esp;真能出宫，回家？

&esp;&esp;江书眼睛一亮，“你说得可当真？”

&esp;&esp;“当真。这旨意这几日就要跟着旁的恩旨一起下来了。”小太监看看江书，“你真要走？”

&esp;&esp;江书：“怎么？”

&esp;&esp;小太监喝了好茶，心情不错，他压低声音，“我劝你，要走就悄悄儿走。你不知道，我们这宫里好几个人都是打量着你会得宠，花了钱才到你身边伺候的。要是给他们知道你要跑，嘻嘻……不用我说了吧？”

&esp;&esp;小太监冲江书挤了挤眼睛，“你这辈子，得宠是不用想了。只能像老鼠一样，灰溜溜地出宫去。”

&esp;&esp;这几日来，江书都闭锁在殿内。今日得了信儿，才敢出自己的偏殿门，在小院里散散心。

&esp;&esp;一出殿门，远远地便瞧见了幕亓一。

&esp;&esp;他在一处宫墙下站着，背对着江书，似乎在等人。

&esp;&esp;幕亓一这几日都不曾离宫归家，人瘦了些，眼底也挂着两片淡淡的青色，看起来竟有几分憔悴。

&esp;&esp;同僚都晓得，顼帝驾崩，太子登基，武安侯府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故而幕亓一才格外拼命地表现，几夜都不曾回家，在宫中苦熬。

&esp;&esp;江书却知道，这位幕世子心里惦念的，怕是……

&esp;&esp;“阿一哥哥……”柔柔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esp;&esp;江书瞧着幕亓一披着铠甲的身躯僵了僵，压着声音：“……你、你还好吗？”

&esp;&esp;回答他的，是一阵嘤嘤哭泣。

&esp;&esp;哭了好一阵子，万吟儿：“我今日是来跟阿一哥哥道别的。太后要我们这些先帝妃嫔都随着她一起迁入福康宫，为先帝守灵。福康宫那地方，女人一旦进去了，非死不得出。吟儿往后再也、再也见不到阿一哥哥你了！”

&esp;&esp;隔着花篱，江书远远地瞧着，万吟儿一身守孝后妃穿得白纱，风吹得她裙子飘飘忽忽，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esp;&esp;幕亓一声音嘶哑：“……这是祖宗惯例，我……”他想说他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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