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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班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林薇站在画前，脸上带着矜持的笑，眼神却瞟向许念，带着点挑衅的得意。“老师，这画是我先画的！”许念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手里的画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的《星辰大海》从里面滚了出来，画布一角磕在桌腿上，蹭掉了一小块颜料。全班的目光“唰”地聚焦在她身上，像无数根针扎过来。“许念你什么意思？”林薇的声音立刻拔高，眼眶瞬间红了，“这是我画了整整三周的画，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三周？”许念气得发抖，指着她的画，“你上周还来问我怎么调深海色！你手机里还有我画的照片！”“我那是请教！”林薇提高了音量，“谁规定请教了就不能画同类主题？再说了，是我先交的作业，你现在拿出来，分明是想抄我的！”“我没有！”许念捡起自己的画，展开来，“大家看，我的画里有纸船，她的没有！我的鲸鱼眼睛是琥珀色的，她的是黑色的！这些都是我特意加的细节！”可同学们的反应很冷淡，甚至有人小声议论：“不就是只纸船吗？说不定是她后来加上的。”“林薇家那么有钱，请的家教都是美院的，用得着抄许念的？”这些话像冰锥扎进许念心里。她知道林薇平时爱跟家境好的同学抱团，而自己总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画具都是张老板送的颜料——在很多人眼里，好像“星辰大海”这样的画，天生就该属于林薇那样的人。李老师皱着眉，把两幅画并排放好，仔细对比。他教了几十年美术，一眼就能看出林薇的画虽然形似，却少了点“气”——那种从笔锋里透出来的、属于创作者的呼吸感。“许念，”李老师的声音很稳，“你的画里，这只纸船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许念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眼泪。她不能慌，她的星辰大海里，藏着只有她知道的秘密。“这只纸船，”她指着画布角落，声音渐渐平静下来，“是用我外婆的旧信纸折的。她生前总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看着自己惦记的人。我把她的名字写在船底了，用的是荧光颜料，暗处才能看见。”她拿起自己的画，走到窗边，背对着光。果然，纸船底部透出淡淡的字迹——“念安”，是外婆给她取的小名。林薇的脸色瞬间白了，眼神慌乱地躲闪：“那……那又怎么样？巧合而已！”“不是巧合。”许念转向她，目光清亮，“你抄了我的构图，却抄不走我的心思。你画的鲸鱼没有灵魂，因为你不知道我画的是《海底两万里》里的鹦鹉螺号，它的眼睛里藏着尼摩船长的灯；你调的星空色太亮，因为你没见过凌晨四点的猎户座，它的光其实带着点灰蓝，像哭过的眼睛。”班里静悄悄的，没人再说话。“还有，”许念补充道，“画室门口的监控应该拍到了，上周三晚上，你在我画前站了整整四十分钟，还拍了照。”李老师立刻拿出手机，联系了教务处。几分钟后，监控截图发了过来，画面里林薇举着手机，对着许念的画拍了又拍，时间和许念说的分毫不差。证据摆在眼前，林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林薇，”李老师的声音沉了下来，“抄袭是创作的大忌，比画得不好更丢人。”“我没有！”林薇突然尖叫起来，眼泪掉了下来，“她凭什么？她一个穷丫头，爸妈在外面打工，连像样的颜料都买不起，凭什么画‘星辰大海’？这种画就该是我们这样的人画的！”她的话像颗炸雷，炸得全班鸦雀无声。她的小跟班也跟着附和：“就是！她懂什么叫星辰大海？说不定连真的海都没见过！”许念愣住了，她没想到林薇会说出这样的话。原来在她们眼里，梦想是分高低的，连画画的资格，都要看家境。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她更清醒。“我见过真的海，最普通的海，”许念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见过夏夜的银河，它在我家屋顶的天空铺成河，比任何画都壮阔；我摸过外婆织的渔网，上面沾着她从海边捡的贝壳，每道纹路都藏着浪的形状；我画的星星会眨眼，因为我知道它们不是冰冷的石头，是无数像我外婆一样的人，在天上笑着看我。”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议论的同学，最后落在林薇身上：“星辰大海从来不是有钱人的专利。它在心里，不在钱袋里。”话音刚落，画室后排突然响起掌声。是江熠，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背着书包，大概是刚从竞赛班过来。他没看任何人，只是望着许念，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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