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得死紧。
月光惨白,从破败的窗棂漏进来,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交叠的影子。
我靠着冰冷的土墙,半边身子像陷在冰窖里,蚀骨之毒带来的麻木感已经爬过了肩膀,脖子都开始发僵。眼皮重得像是挂了两块秤砣,脑子里那混乱的嘶吼声低了些,变成嗡嗡的背景音,搅得人昏昏沉沉。
张嫂抱着娃儿蜷在墙角,头一点一点,早就撑不住睡过去了,怀里娃儿那点微弱的呼吸倒是平稳了些。王婆子还在草席上挺尸,胸口起伏慢得像要停摆。
只有手心里攥着的那只冰凉的手,指尖还固执地勾着我无名指上那个硌人的玩意儿,时不时地,极其微弱地蜷缩一下,像是风里将熄未熄的一点火星子,固执地证明着底下那堆破铜烂铁还没凉透。
江屿。
我偏过头,借着那点惨淡的月光看他。
药粉混着半干的黑血糊在他脸上身上,跟摔烂了又胡乱拼起来的泥胎似的。眉毛眼睛都糊在一块儿,就剩个鼻梁骨还倔强地支棱着。胸口那缠得跟粽子似的布条,早被血浸透了,硬邦邦地箍着,随着他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极其缓慢地起伏一下。
丑。真丑。比村东头老刘家杀猪褪毛的猪头还磕碜。
可就这么个破破烂烂的玩意儿,胸口挨了那么大个窟窿,骨头都露出来了,愣是没咽气。刚才灌药那会儿,喉咙眼儿还知道往下咽。
命真他娘的硬。
“……扯证……”他那破风箱似的、带着血沫子的声音,又鬼似的在我耳朵边飘。
扯证?拿什么扯?拿这满身的血窟窿?拿我这快冻成冰棍的胳膊?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脸上肌肉僵得跟冻住的河面似的,扯不动。无名指上那个血痂混着泥块捏的破圈圈硌得慌,冷冰冰的。我下意识地用还能动的大拇指,摩挲了一下那粗糙冰凉的表面。
指尖触到一点微微凸起的、带着棱角的硬物。
是那点嵌在血泥里的暗金色鳞片碎屑。月光底下,那点碎屑竟然泛着点极其微弱的、温润的光,像深冬夜里最后一点没冻死的萤火。
心里头那点被绝望冻住的硬疙瘩,像是被这微弱的光烫了一下,裂开条缝。
值不值?没算过。就知道,水底下他拿那身青鳞片子当盾牌把我护住的时候,泥潭子里他听见娃儿哭挣扎着睁开眼的时候,还有刚才,那鬼爪子戳过来,他拿后背给我挡着、还他娘的想着给我手指头套个“戒指”的时候……
这闷葫芦的命,早就跟我的,跟这屋里几个老弱病残的命,死死缠在一块儿了。分不开,扯不断。
蚀骨毒算个屁。那扇破门后面的鬼东西,算个屁。
想让我们死?门儿都没有!
一股子混杂着蛮横和破罐子破摔的狠劲,猛地从脚底板窜上来,冲得我脑子清醒了几分。左半边身子的麻木感还在,但心口那点被他勾着的火星子,烧得旺了点。
我吸了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带着血腥味呛进肺管子,激得我咳了两声。目光扫过地上那柄沾满黑浆、躺在泥里的蛇牙匕首,又看向王婆子药箱旁边那块发黄的旧布片——地道里棺材前找到的,上面画着鬼画符似的图案。
源火引路,鳞烙为凭,心脉相连,鼎血逆生……还有蚀骨之毒,唯源火余烬与同源之血可解……
同源之血……我和江屿的血……娃儿心口那点微弱的源火……
一个模糊的念头,像水底的鱼,在混乱的脑子里冒了下头,又沉了下去。抓不住。
算了,不想了。天塌下来也得等天亮。
我攥紧了手心里那只冰凉的手,把他沾着泥血的手指头,更紧地勾在那枚硌人的“戒指”上。后背往冰冷的土墙上又靠实了些,闭上眼睛。
睡是睡不着了。蚀骨毒像条阴冷的蛇在血脉里游,脑子里嗡嗡响。但我得守着。
守着这口气还没断的闷葫芦,守着墙角那对苦命的娘俩,守着草席上吊着半口气的王婆子。
也守着我无名指上这个用血痂、泥巴和碎鳞片仓促捏成的“念想”。
屋外,寒风刮过空荡荡的门洞,呜咽声一阵紧过一阵。
惨白的月光下,我那根裹着血污、冻得发青的无名指上,那枚丑陋粗糙的“戒指”里,一点暗金色的碎屑,倔强地映着微光。
像颗埋在污秽血泥里的,碎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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