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氏沟王被人揭了短,怒了,“你好大的胆子!”蒋行舟不为所动,“你不如自己问问自己,这一战,有什么非要分出个身负的理由吗?”氏沟王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你们绑了我,就是想逼着氏沟对万昭称臣?”他啐道,“你们这是做梦!”不同于气得满脸通红的氏沟王,蒋行舟住了口,但笑不语,“是吗?”氏沟王突然很讨厌他这样的笑,仿佛他掌控了一切,而自己只是一个笼中困兽。“既然如此,便没什么好说的了。”蒋行舟站起了身。氏沟王以为自己的死期到了,登时心神大乱,怒意尚未平,则惧意骤起,只怕蒋行舟下一句就是“那就请陛下上路”。然而蒋行舟没有。他只是凝视了氏沟王片刻,遂而垂下眸,对左右道:“只要不出皇城,他要去哪里都不必拦着,多派几个人跟着就是了。”左右应道:“是。”说罢,他再无一词,只等阮阳喝完了那杯茶,施然离去。氏沟王在宫里待了三天,虽说进出有人看守,但这俘虏的日子竟比他想得自由太多。他在皇宫中畅行,一路行至宫门,蒋行舟说不需要拦着他,看守便真的不拦。氏沟王埋头走,正巧撞上了木鸢。木鸢此前没见过他,心生好奇,便挡在了他的去路上,大咧咧地问:“我没见过你,你是谁?”氏沟王到底是天子,见木鸢如此一问,心生不满,道:“小小女子,毫无礼数。”“哦,我知道了,”木鸢抬起下巴道,“你是那个被我王兄抓来的氏沟王。”不是“那个氏沟王”,是“那个被木凌抓来的氏沟王”。氏沟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没理木鸢,扭头就走。木鸢追了上去,问:“你叫什么名字?”氏沟王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孤何必告知与你?”木鸢觉得莫名其妙:“既有姓名,为何羞于告知?我听说你姓车,和先氏沟王并非同姓?”“……你连这都知道?”“那怎么不能知道了,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木鸢道,“我还知道你们氏沟是蛮族,嗜杀,听说你们还喜欢喝人血,吃人肉。”木鸢越说越离谱,氏沟王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黑了起来,“你听谁说的?”“所有人都这么说,”木鸢眨了眨眼,“说错了吗?”氏沟王冷哼一声,甩袖就走。“你别走啊,”木鸢追了上去,“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氏沟王比她高,腿也长,走起路来快了不少,木鸢很快就追不动了,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叉着腰嗔道:“你也是个蛮子!”氏沟王越走越快,越想越气,出宫走上了主街,没留神,撞倒了一个大娘。鸡蛋撞碎了,菜叶落了一地。氏沟王身上都是蛋液,狼狈地呆愣在原地,正要道歉,却见那大娘对着一地的鸡蛋惋惜了一会,怒冲冲地转过头来,道:“你这小郎!怎么这么冒失!”“我——”“你赔我鸡蛋!”“我、我……”“你什么你!”大娘走上来,“你是哪家的孩子,身上没带钱?叫你娘来赔给我!”氏沟王从来没被人这么训过,连之前的夫子都没大娘这么凶。周围,看热闹的人涌了过来,纷纷指责氏沟王,“没长眼啊!”“撞了人还不想认?”“欺负二娘家里就一个女人是吧,我看他就是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那也不好说,我看他年纪也快到了娶妻的时候了,二娘虽是个寡妇,难不成……”他们越说越难听,氏沟王脸上臊得透红,一个字都说不出。谁知大娘却一瞪眼,叉腰回过去身,竟是对着那几个看热闹的大男人吼了起来:“看什么看,又不是你们欠我钱!”“嘿,我们替你说话,你还好,骂起我们来了。”“说什么话!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吃了饭闲得慌,”大娘一个人指着三个骂,“嘴巴里头没遮没拦的,也不害臊!”“你这人,狗咬吕洞宾!”众人一哄而散。大娘这才转过身,却见氏沟王委委屈屈站在那,一头的烂菜叶,眼角带了些泪光,饶是剽悍如她,也一时慌了神:“你这小郎,做什么哭啊……我又没说啥……”她从腰间掏出帕子,把氏沟王身上的鸡蛋壳子摘掉,这才摸摸他的脑袋:“行了,我住东街,人家管我叫乌二娘,你把钱送到我家里,这事便一笔勾销,权当你买了我的鸡蛋,行不行?”“我、我没钱……”“没钱不行!”大娘又剽悍回去了,“我这鸡蛋也是好不容易攒,一筐不少钱呢!”氏沟王低着头,这才几个鸡蛋啊,用得着她好不容易攒么?见氏沟王哭得太可怜,大娘还是起了恻隐之心,“罢了罢了,算你便宜点,就当是给我儿子积阴德了,成不成?”大娘提起了儿子,氏沟王一时没反应过来:“令郎……”“死了。”大娘眼底闪过一痛,面上却还是平平淡淡的,只是眼皮稍微垂下去了点,“和氏沟人打仗,被人家砍死了,遗体还没运回来呢,说是要等太平了之后才有人手……”大娘长叹一口气,看了看天,嘴里咒骂着:“杀千刀的,打起来个没完。”杀千刀的氏沟王压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大娘又把帕子叠了叠,把他脸上沾着的蛋液也一把擦干净,这才笑了,“多大点事,吓着你了?”氏沟王狠狠摇了摇头,冲她深深抱了一揖,只说一定还她钱,随后一溜烟跑了。“你可千万记得还钱!”大娘在他身后喊。他跑遍了大街小巷,所过之处,竟无一家未曾经历丧亲之痛。在氏沟,他没怎么去过民间,就算去了,别人也知道他是王上,又怎么会把凄然的一面展现给他。他失去了韦彰,这些人失去了儿子、丈夫,亦或是父亲。不管是哪一样,其中痛楚都绝不亚于他。他呆呆地站在街上,任凭来往匆匆,金乌西沉,随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朝向看守的侍卫,借了三两白银。他用那些白银还了乌二娘的鸡蛋,却还不了他儿子的命。氏沟王在万昭皇城住了大半个月,蒋行舟没再去找过他一次。最后,他终于一纸呈信,托人送到蒋行舟的手上,邀他前来一叙。蒋行舟应邀赴约,和氏沟王谈了很久,从氏沟王住处出来时,已是暮色四合。阮阳在一旁等他,但出乎蒋行舟意料的是,木鸢也在。二人这次没有吵闹起来,阮阳远远地靠在墙边,抱胸站着,满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木鸢之前已经在他这里吃过亏,也不会贸然上去搭话。“谈完了?”阮阳道。太平蒋行舟点点头,向他伸出手去,阮阳便走到他身边,熟稔地将自己的手塞了进来。木鸢注意到了二人的互动,但又好像不怎么感兴趣似的,只快步上前,乖顺地福了一礼:“大人,他叫什么名字?”蒋行舟道:“王姬是问氏沟王?”“是呀,我听说他姓车的,是不是?”木鸢一边问,一边向内张望,蒋行舟了然一笑,道:“是姓车的,单名一个虞字,算是氏沟皇亲的旁支,先氏沟王膝下无子,便将他过继了去,现在改姓南了。”“车虞。”木鸢重复了一遍,又是想到了什么,偷偷笑了笑。“王姬和他见过了?”“见过了,”木鸢回忆道,“但他乱糟糟的,和传闻中吃人肉、喝人血的氏沟人不太一样。”因为那传闻本来就是愈传愈烈的,自然不可能尽信。木鸢扶了扶发髻,看向蒋行舟:“你们之后还要去一趟氏沟,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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