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亮光又很快暗了下去,情绪转得有点快,蒋行舟觉得奇怪,却还是含笑道:“你怎么谢我?”阮阳支吾了片刻,若放在之前,他定要说不管什么事,只要他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但他没有。蒋行舟等了半晌,没等来阮阳的回复,便默不作声将喝完的空碗拿了过来,又把花塞到他手中,道:“且攒着吧。”又过了几天,大雨仍没有要停的趋势,周村正站在檐下,望向远方,愁眉叹着气:“怕是要起洪涝哟……”雨下了半个月了,如果要起洪灾的话,被害定然甚广。西南百姓刚摆脱了山匪的威胁,本以为接下去就是好日子了,转眼又迎来这种天灾,就好像老天爷都要跟这地方作对似的。“你们也得到什么地方躲一躲才是。”蒋行舟对周村正道。“上哪儿躲去,”周村正止不住地摇头,“且不说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就这一村子的老弱妇孺,能上哪儿躲去?”蒋行舟思索片刻,“去万昭国吧,有这一道裂谷挡着,洪水也过不来。”“这样好啊!”周村正一拍脑门,转念一想之后又高兴不起来了,“也不行,各家自扫门前雪,人家怎么会管我们死活。”蒋行舟下意识看向阮阳。阮阳正坐在榻边,神情木然,听了周村正的话,才慢吞吞开口:“有天女花在手,木凌应该会帮我们一个小忙的。”周村正不知道这天女花和帮忙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听阮阳这么说,还是重拾了几分欣然。说完这话,阮阳又开始发呆了。这几天来,他很少主动同蒋行舟提起什么事,就算说话也都是些简单的问句——谁,吃了吗,怎么了,之类的。蒋行舟知道,他很在意日志里写的那些东西。连日里,阮阳吃了就睡,醒了就吃,吃了又睡,他以前在江安县令府养伤的时候还能看看书打发时间,现在目不能视,书都看不成了。蒋行舟几次都想同阮阳说道说道这些事,但每次蒋行舟挑起话头,阮阳便恹恹地别过脸去。经过这几番生死,二人反倒生分了起来,蒋行舟觉得心中堵得慌。不过,万昭国还是要去的。这几日来,阮阳身子好了不少,蒋行舟的腿也愈合了五六,便想着同阮阳再去见一趟木凌夫妻。这一次,阮阳不能再飞过去了,只得老老实实地跟着蒋行舟一起走栈桥。栈桥之下是汹涌的波涛,蒋行舟怕阮阳失足,便将伞交给阮阳拿着,自己则背起他走。阮阳并不愿意,但蒋行舟很强硬,不背便扛着走,阮阳只好趴上了蒋行舟的背,臂弯在他的颈间锁紧。蒋行舟走得很慢,栈桥本就覆着青苔,下雨湿滑,每一步落脚都须得极其小心。阮阳不同他说话,他便心无旁骛地走,直到桥的对岸,也没有将阮阳放下来的意思。“你放我下来。”阮阳要求道。蒋行舟道:“背你到城门吧。”“我能自己走。”“知道你能,你什么都能。”“那你还不放我下来?”“你到底在别扭什么?”蒋行舟有点烦躁,“就这么一点路,背了就背了。”往常蒋行舟一贯安之若素,就算当年小厮不小心磕坏了他父亲留给他的砚台,他也半点恼怒都没有。和阮阳相处下来的这小一年的时间里,他的脾气却肉眼可见地不好起来。阮阳不再说话,蒋行舟这才定了定心神。背后,阮阳的声音响起,“我看不见,淋着你了吗?”蒋行舟这才注意到头顶的伞偏了些,他半边身子都淋湿了,却还是道:“没有。”——方才的那股无名火又无影无踪了。回京蒋行舟一路将阮阳背到城门口,那里有士兵在站岗,蒋行舟便将阮阳放在原地,冒雨去同那士兵说了些话,那士兵便转身进了城。等了会,士兵去而复返,将二人放了进去。蒋行舟回到阮阳的身边,“走吧,木凌让我们进去。”说着,蒋行舟牵起阮阳的手引他向前,阮阳抽了两下,没抽出来。阮阳的手很凉,比蒋行舟的小上一圈,同其他习武之人一样,虎口和掌指关节上都生着茧,摸上去有些粗糙。城里人来人往,蒋行舟便将阮阳拉近了些,用半边身子护着,不让来往的行人撞到阮阳。见了那捧天女花,宫娆很是惊喜,木凌对妻子是有些许无奈的,还是爽快地答应将王永年交给蒋行舟,任凭他自行处置。宫娆见阮阳的眼睛不大灵光,便问:“这小郎的眼睛别是被瘴气毒瞎了吧?”宫娆心直口快,说话也不怎么拐弯,听得蒋行舟眉头一皱。阮阳并不回答,直截了当道:“此前,你答应帮我一件事。”第一次见面时,宫娆固然看得出面前这面貌无奇之人有几分身手,却没想到他真会在这种时间下谷摘花,还真能活着回来,便难免对他生出了几分钦佩:“这得看你提什么要求了,要钱财嘛,自然好说。”“不是钱财,”阮阳道,“裂谷对面有一个村子,名唤附子村。这半月的连绵大雨很有可能会引发洪灾,村民们无处避难。”“你是想让他们来我们这躲躲?”阮阳一顿,“如果你们同意的话。”宫娆看向木凌,“阿凌?”木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阮阳,讽刺一笑:“先是加税,后是山匪,现在又是洪涝。你们那皇帝老儿连自己的百姓都护不住,有了难,还得指望别人来救,好生可笑。”这话虽说刺耳,但却没什么毛病。更何况,提起皇帝,阮阳自然是一身的恨意,固然不会反驳,只道:“那些村民都是无辜的。”罪不是他们作下的,在这世道,他们也活得很辛苦。木凌的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流转,须臾后,才道,“我可以答应,但是我要你们西南郡的草药。雨停之后,这些村民要替我去采来。”这要求相当于私自贸易,阮阳并未贸然答应。他低唤了声蒋行舟的名字,意在寻求蒋行舟的意见。蒋行舟道:“可以。”他算了算日子,眼下是十一月下旬,再过一个多月是年关,到了明年新县令才会抵达平南。不过如果真的山洪一泄,山路被堵,附子村便几乎是与世隔绝,两边私下有什么往来也很难被发现。经历一番天灾,附子村定是百家萧条,朝廷顾不上这么一个小小的偏僻村庄,这样也算是木凌对那些可怜人的一种帮扶了。木凌又骂了几句,说那皇帝眼里没有人命,竟连王永年这种货色都能拿着鸡毛当令箭,骗钱都骗到万昭国来了。一番言语中,对于弘帝的不满已是堂而皇之。蒋行舟心念一动,“殿下是性情中人,既然如此,我还有一事,索性就挑明了说。”“我看你们雍国人就是贪婪成性,答应了一件事还不够?”才提起王永年,木凌还在气头上。蒋行舟以退为进道:“那殿下要问问自己,这样够不够了。”木凌挑眉:“你什么意思?”“万昭国依山傍海,风大潮湿,因土质多盐,不只是缺药材这么简单。若两国能通商贸,殿下还觉得现在这样算够吗?”蒋行舟一语中的,木凌这才来了兴趣:“你倒是挺会大放厥词的,倒是说说,这商贸,怎么通?”“说容易也容易,我们朝中有说得上话的能臣,撮合撮合便是。”“说得上话的?你么?”木凌轻嗤。蒋行舟道:“不是我。”“那是谁?”“稷王。”“稷王?”木凌先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说得挺好,但你以为我不知道稷王眼下是个什么处境?好,就算稷王现在没有身陷囹圄,那他又凭什么听你二人的意见行事?”只见蒋行舟转身面向阮阳,二人耳语了几句,阮阳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伸手一揭,面具下竟还有另一幅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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