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好生热闹,难得见皇上与萧成安露出如此轻松的笑容了。我站在萧成安左侧,而凌贞则站在他右边。
来东隅十日之久,西属摄政王与使臣也不能再多待下去了,得尽早回到西属禀报事宜和处理事务。而东隅的帝后与东宫几位,都亲自来临,送他们出宫。
楚业站在我们面前,依旧是一副世故的笑颜,望着眼前一行人,作揖道:“吾多谢东隅这几日的款待,有劳今日帝后亲临了。”
皇上也回他一个笑:“摄政王不必多礼了,这是应当的。望摄政王回到西属后,也勿忘了两国之友好……”
楚业应道:“自是。”随后,他又望向萧成安身边,一脸厌恶的凌贞,心底嗤笑着走了过去。
“臣即将回国,望公主在东隅一切安好。”他依旧笑着,向面前之人行礼。凌贞看了心中直泛恶心,但面上摆出一副温柔样。
“恭送摄政王。”她福身道。
楚业抬起头来,向帝后再次作揖,转身走向使团。几人望向他的背影,各怀心思。
先开口的是秦皇后,她轻声对着皇上说:“陛下,臣妾有些不适。”皇上回过身来,关切地望向她,对着她身旁的宫女说:“先扶皇后回去。”
那宫女扶着皇后,我也回头看了看她。只见皇后面色不佳,手中紧攥着绢帕,似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母后竟病了吗?我不禁疑惑,看来今日得去拜访一下她了。
我又不禁将目光转回来,偶然瞥到了凌贞脸上的表情,准确来说,根本没有表情,似乎比平日里更冷了些。她死死地盯住西属使团的方向,眼中的怒意怎么藏也没藏住。
果不其然,凌贞回到东宫后便在侧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我知道是因为挽月来告诉我的,不过我也不管,想必是西属的事。
侧殿中,阿桑望着自家公主生气的样子,脸色也不太好看。她不禁回想起昨日摄政王与公主的密谈,之后公主便一直心有怒火。
凌贞今日看着楚业那张笑脸,又回想昨日之事。
临近黄昏,楚业得到同意,再次进入了侧殿中。凌贞遣散了众人,殿内,只有她独坐于榻上,楚业进来了,她也未看一眼。
不过,一如既往的暗讽之语还是说了出来:“摄政王明日回西属,心中十分欢愉吧。”
楚业看上去确实心情甚好,走到她面前行礼,不甘示弱道:“臣自有欢愉之时,只可惜公主已无回国之日了。”
凌贞的目光一瞬间沉了下来,楚业虽感受到她如刀刃般的目光,但仍是一副笑颜。凌贞看着眼前之人,生得如此一副好皮囊,却恬不知耻,如今她的处境,全都是拜这位摄政王所赐,临走之前,还不忘来贬低她几分。
“罪臣之后,也配评说主子?”凌贞的语气透露着不屑。
楚业突然收起了笑容,望着女人的目光染上了冷冽。二人霎时间针锋相对,气氛降至冰点。
“公主说,吾是罪臣之后,未免可笑至极。”楚业冰冷的话响起。
凌贞突然一笑,面带嘲讽。她不免想起一些过往:若非当年父皇一心想保楚氏,楚业何来今日之威风,怕早已在什么地方尸骨无存了吧?
“臣祖辈皆效忠于凌氏皇族,世代忠良,却到太祖父时,因莫须有的罪名连坐治罪,楚氏全族流放。臣先父誓死护卫陛下,立下军功,楚氏才有了翻身之日。而如今,臣得幸入朝,效忠陛下,辅助太子……”
话未说完,凌贞一阵冷笑:“楚业,你也敢说出此等忤逆之言。什么世代忠良,皆是狼子野心之辈,你今日坐得上这个位子,当真以为是你们楚氏的功劳?”
楚业抬头,与她对视。
“当年你的太祖父楚太史罪名坐实,勾结收买朝中大臣,欲与凌氏作对,此等重罪,就算屠了九族也不为过。武威将军拥军自重,欲有谋反之心,发配边疆已是莫大的宽容……我西属世代君主尊敬、包容楚氏,你当真要叩谢皇恩浩荡。若我凌氏要楚氏亡,你以为自己还算个什么东西?”
她的话说得极重,听得楚业的手不禁攥起。凌贞所言皆是向他而来,嘲讽他不自量力。
可是……楚业嘴角一勾。
“公主说的是。只不过公主有一点说错了,凌氏位高权重,但陛下近年来不甚清醒了,西属兵权也迟迟落不到太子头上,朝中重臣又有几人能真心支持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子殿下?而臣任摄政之职,乃陛下亲定……”
凌贞的身体微微发抖。的确,楚业的话不错。她的兄长凌延虽有政治之才,但若无实权在手,也定无用武之处。她倒是看明白,楚业此人意欲架空凌氏权力,好让楚氏得益。可她又怎么会让他得逞?
她身为公主自是无可奈何,可她既已来到了东隅,不免又打起了新的主意。此番楚业顺水推舟,又何尝是一件坏事?
至于那块楚氏玉佩……她已按照兄长所言还给了楚业,等到他回了西属后,剩下就看兄长的了。
楚业坐在马车上,怀中还搂着女人。
他的目光深沉,谁也看不透。
自从上车以来,都未听到他说一句话,甚至连姿势也未变过。怀中女子不禁嗔怪道:“王上,在想什么呢,都不理妾身。”
楚业低下头,看了眼怀中千娇百媚的女人正露出疑惑的表情,动人的双眸微微睁大,正盯着他看。
“无事。”他回过神来,才回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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