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过来了,你是不是挺失望?”慕沂的心蹬了一下,抓住纸的手收紧了一些。“你想说什么?”她回了几个潦草的字。“本来还想睡多会的,一想到你那惨不忍睹的物理,就迫不及待地赶了回来。”“……”慕沂又是羞赧又是郁闷地看着他。这个人却意犹未尽地冲她眨眼,惹得她忍俊不禁,可很快又收起了笑容。她不该对他产生这种情绪的。“把我写的那些看完,再去做下面的题。”他又写了一句。慕沂打从心底里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但自己的物理确实不争气,如果在这个时候拒绝他的好意,得了面子丢了分数,她感觉很亏。于是,她重新拿起课本,认真地看他写的内容。许骁写的不是什么枯燥乏味的公式定理,而是把题目以一种捉迷藏的形式层层递进。让她先完成某习题册的某题,再去找另外一题的答案。这不仅巩固了她的基础,也把她的解题思路理顺了。慕沂用二十分钟把所有物理题全部完成,整个过程竟然一气呵成。只是期间让她觉得有意思的是,许骁给的题里面,竟然还有数学题,她还以为他在捉弄她,却没想到这题竟然是解题的关键。她不禁给他投去敬佩的目光。然后接着去做数学题,却是五分钟不到就做完了。再转过头去看许骁,却发现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的头侧靠在手臂上,白皙的脸对着她,细长的眼线像素描勾勒出来的两笔,细长的睫毛安分地耷在上面,柔软而轻盈。他的呼吸匀称,酣睡的模样好像一个蜷缩在被窝里里的婴儿,让人忍不住靠近。慕沂看着他额头的白布,正想伸手触碰,突然一下子被抓住了手腕,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许骁,他睡意朦胧的眸子里是错综复杂的神色。他放开了她的手,轻声说道:“职业病。”他的工作导致他天生神经敏感,哪怕是睡觉,都会提高十分的警惕。慕沂收起手,望向窗外黑黢黢的树木。许骁拉了一下她的手臂,然后把纸递给她:“下课之后,给我留点时间。”慕沂看了他一眼,调侃写道:“怎么?你想偷情?”许骁很快就回了:“那你想吗?”慕沂恼羞成怒:“谁稀罕!”“我啊。”慕沂只觉得心里面有什么东西让她觉得难受,没有再理会他的话,拿起一本英语书挡住了自己渐渐泛红的脸。一石二鸟下课铃声响起,落琳收拾好书包准备喊慕沂一起回宿舍,却发现她并没有任何动作,于是低声问道:“我……自己回去?”慕沂正犹豫着,许骁却答道:“待会我送她。”“哦……”落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那我先走了。”同学陆陆续续走出教室,不到五分钟,班上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慕沂呆呆地望着桌面,问:“想说什么?”许骁这才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碗底大小的玻璃瓶,移到她的面前,沉默半刻,说道:“听说这款药膏祛瘀去痕效果很好……”慕沂的脸色微微发青,她干笑道:“什么意思?”气氛骤然降到冰点,两人四目相对,却各怀心事。许骁低下头,望着她的手背,抿了抿干涩的唇,道:“你身上的伤……不能拖太久。”仿佛是晴天霹雳,慕沂瞬间抓狂,疯了一样将桌面上的药瓶摔了出去,竭嘶底里道:“滚,你滚啊!”许骁将她紧紧揽在怀中,可怀中的人却像脱缰的野马,拳打脚踢,疯狂地挣扎着,嘶吼着,但任由她如何发泄情绪,许骁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最后,她喊得已经没有了力气,才瘫软地靠在他的身上,闭上眼睛,已心力交瘁。而眼里的泪液却如溃堤的洪水,淌湿了一脸。许骁一手抱着她,一手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瓶药膏。他小心翼翼地掖起她身后的衣服,直到看到后腰上一块刀子大小的伤口。他的手颤了颤。耳边响起了那时候她无助的哭喊,还有木头裂开的声音,他仿佛能看到她万念俱灰的模样。这是在她挣扎过程中不小心撞到书柜横栏的结果,他知道她必定痛不欲生,可这身体再痛,也不及苏羽寒对她的万分之一。毕竟,苏羽寒下手太狠了。可这一切,何尝不是他种下来的恶果?这伤口虽然大致愈合,可是依旧红肿,还有些白脓,显然没有经过怎么处理,很难想象她是怎么忍到如今的,还是说她的心痛已经远远超出这个范畴,以至于对这个伤口痛觉全无?怀里的女孩还在瑟瑟发抖,他搂紧了她,仿佛承诺一样说道:“不会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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