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老太太看着他:“我挑了好久,还是觉得蓝色最衬你!”
&esp;&esp;“嗯,是挺好看。”秦情说。
&esp;&esp;“嗯,好看”老太太拖长声音,眉毛陡然一竖,“臭小子!你压根儿就没看吧!那毛衣是灰的!”
&esp;&esp;“哎哟,一把年纪了心眼儿还这么多。”秦情低着头踢了踢石桌子腿儿,“我也不是故意不试,没来得及。”
&esp;&esp;老太太轻哼一声:“你就是嫌老太婆年纪大、眼光土!”
&esp;&esp;“我没有!”秦情忽然恼了起来,“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全怪你孙子!”
&esp;&esp;老太太被他喊得微愣,眼睛转了半圈,很认真地说:“是外孙,不一个姓的。”
&esp;&esp;秦情啧了一声:“是内孙你俩也不一个姓啊!”
&esp;&esp;老太太笑呵呵点头:“也对、也对啊。他跟他爹姓,他爹跟他爷爷姓!”
&esp;&esp;秦情没说话,眼睛还是盯着桌角。
&esp;&esp;“前两天老李的小女儿来了趟,就为了儿子跟妈还是跟爹姓的问题吵了一架呢!”老太太叹了声,“要我说,哪个姓起名好听,就跟哪个姓呗!”
&esp;&esp;“嗯。”秦情说。
&esp;&esp;“潘博怎么你了?”老太太问。
&esp;&esp;“没怎么。”
&esp;&esp;“那你说都是我外孙的错。”
&esp;&esp;秦情把昨天夜里的事,删删减减讲了一遍,前因完全没说明白,但后果倒是显得特别清楚。
&esp;&esp;老太太了然道:“所以就是跟你哥吵架了,心里难受,迁怒我外孙嘛。”
&esp;&esp;秦情低着头,没吭声,也没动。
&esp;&esp;老太太起身走到他旁边,勾着身子去瞧他的眼睛,右手刚刚搭上肩膀,就瞧见一颗豆大的眼泪,“吧嗒”落到了水泥地上。
&esp;&esp;“哎哟,哭了啊?”老太太很惊讶。
&esp;&esp;秦情别开头,推开了她的手臂。
&esp;&esp;老太太又不依不饶伸过手去,把他搂在了怀里,干枯瘦弱的右手在秦情后背上一下下抚摸着,她嘴里还喃喃念叨:“哎呀哎呀,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
&esp;&esp;“现在是白天。”秦情闷声说。
&esp;&esp;老太太轻缓地摇晃着身子:“对对对!现在是白天,那小郎小郎快哭吧,哭个痛快就好啦。”
&esp;&esp;秦情埋在老太太怀里抽噎了几声,忽然往后一撤:“你这是新衣服吧。”他看着旗袍上深色的点点泪痕,用鼻音很重的声音说,“贵不贵啊?”
&esp;&esp;老太太很感慨地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
&esp;&esp;秦情和潘博小学就认识了。老太太还记得,他经常因为各种原因从家里跑出来,脸上时常青一块紫一块,一张小脸总是气呼呼的,偶尔气急了会骂脏话、会摔书包,但从来不哭。
&esp;&esp;有什么委屈难受的,多吃几根油炸火腿肠,也就解决、翻篇儿了。
&esp;&esp;她回到对面椅子上坐下:“你哥也是有本事,能把硬石头凶得掉眼泪了,稀罕。”
&esp;&esp;“你不懂。”秦情用衣袖擦干眼泪说。
&esp;&esp;“好好好,我不懂。”老太太说,“但他本意也是关心你吗嘛。”
&esp;&esp;“他才不关心我。”
&esp;&esp;老太太摇头:“他不关心你,何必等到凌晨?又何必打电话,主动拉下脸来哄你回家?”
&esp;&esp;“哄我回家?”秦情不服气,“那是哄吗?”
&esp;&esp;“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想法明明是好的,说出来、做出来,也不知怎的,就偏偏变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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