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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下楼的时候，我看到画像里的首任校长，一脸惋惜。我挥手向他告别。

&ldo;再见了，校长。&rdo;

今早的临时教师大会上，校长宣布了我离职的事情。大家都没有特别的反应，好像早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一样。我没有和教职员工一一道别，只和相关的几位老师，交代了一下今后的工作。

回到教员室，只有校长、教导主任和其他几个老师在场。我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花了大概三十分钟时间，整理好书桌，然后就匆匆离开了那里。

我站在校园里，望着教学楼，这栋木制的二层建筑，在薄薄的暮色中，呈现出一个黑乎乎的轮廓。楼里已经没有学生了，只有教员室还亮着灯。

不会再回来了吧，二楼3a班教室的窗户开着，白色的窗帘随风飘动，就像在跟我告别一样。这个景象，在我的脑海中，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这是我年少轻狂的岁月中，令人憎恶的一页。我在心中翻过这一页，又回到原点。

校园旁边的几棵樱花树，在我四月刚来赴任的时候，还满树花蕾、含苞欲放，而现在树叶都已经开始发黄了，过不了多久树叶就会掉光。在这半年里，樱花树向我展示了各种各样的风情。谢谢!……

我向校门口走去，看到大门旁边，那尊身背柴火、认真读书的二宫金次郎雕像。

你在读什么呢，金次郎君?……

我想起无着成恭1所著的《山元学校》里面，有一个学生说&ldo;金次郎就背这么一点柴火，真够轻松的&rdo;。其实在过去那个贫困的年代，山区的生活，艰苦得无法想象。

1无着成恭（1927一）日本和尚。教育家。他曾在山形县的山元村中学教书，其间，把学生所写的有关生活点滴的作文，编辑成册，取名为《山元学校》，并于一九五一年出版，该书对日本战后的教育实践有一定启示。

总之，跟二宫金次郎的塑像也告个别吧。

二宫金次郎的雕像旁边，是首任校长的半身像。我向他告别，他也不理我，眼睛径直盯着荒岩山的方向。

&ldo;滑稽的小胡子先生，谢谢你。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你了吧。&rdo;

我走出校门，心里没有任何感伤。沿着收割完的麦田之间的小道，向车站方向缓缓走去，心情十分轻松，有种想蹦起来的冲动。从此我就自由了，我打算先在国内流浪一年，再找个喜欢的工作，自由自在地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到了青叶车站，上行列车还有五分钟才到站。站台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只有那里被灯光照亮，那个女性就像站在舞台聚光灯下，无比耀眼的演员一样。

&ldo;高仓千春!……&rdo;

听到我的叫声，她慢慢抬起脸、站起身。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滑下脸颊。

&ldo;你在干什么呢!这里很冷吧。&rdo;

一阵寒风吹过站台，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冬天。

&ldo;我在等你!……&rdo;高仓千春狠狠地说。

&ldo;为什么要等我?&rdo;

自从保健室事件以来，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一直躲避着我，我也跟她搭不上话。因为缺少交流而导致的误会，在我们两人之间，形成了无法弥补的巨大鸿沟。

&ldo;果然，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了。&rdo;她说了一句出乎我意料的话。

&ldo;没事啦，你不是也活到现在了吗?&rdo;

&ldo;那种学校，我不想回去。&rdo;

高仓千春说着，走到我的身边，把脸埋在我的胸前说道：&ldo;混蛋!……你把我一个人扔下，就一走了之了，简直真是太恶劣了!……&rdo;

歉疚之情油然而生，我心里一阵刺痛。伸出双臂搂住她，把她更深地拥进怀里。

好温暖，真的好温暖。

&ldo;我也很想你啊。离开你，让我心痛得无以复加。但是……&rdo;

&ldo;那就带我一起走。&rdo;

&ldo;别说这么孩子气的话，你还有工作。&rdo;

&ldo;不管那些了，我受不了了。&rdo;

&ldo;你是什么时候决定的?&rdo;

&ldo;就是刚才，见到你的时候，求你了，带我一起走吧。&rdo;

我的心中，顿时充满柔情蜜意。我抬起她的下颌，吻上她的唇，她也回应着我的吻。我们之间的鸿沟，瞬间被填平了。

就在这时候，列车的汽笛声传来，就像在祝福我们一样。柴油机车呼啸着进站了。

我们松开对方，等待着列车停下来。

我们这对比过去感情更深的恋人，一起登上了两节车厢中前面的那节。这条铁路支线连年亏损，这时，车厢里也只有几个人，就像我们两个人的专车一样。

&ldo;我要去旅行。&rdo;

&ldo;我也一起去，可以吗?&rdo;

&ldo;就像私奔一样啊。可是这样做的话，你会失去全部的。&rdo;

&ldo;失去你才是最让我无法忍受的。如果现在犹豫不决的话，以后―定会后悔一辈子的。&rdo;

列车开动了。我们在包厢中相对而坐，紧盯着对方映在玻璃窗上的面容。

&ldo;我知道了。那么，我们就高高兴兴地私奔吧。&rdo;

高仓千春&ldo;嗯&rdo;了一声，脸上容光焕发，像小孩子一样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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