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酒会比预想中更喧闹。码头上的探照灯扫过堆叠的货柜,在锈迹斑斑的铁皮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像只巨大的独眼在巡视。
法军的军靴踩在钢板上发出铿锵响,混着爵士乐的萨克斯风从临时搭建的舞台飘过来,与黄浦江的腥气缠成黏腻的网。
沈昭明的手下穿着黑西装,领口的鎏金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们端着香槟在货柜间穿梭,皮鞋底蹭过地面的沙砾,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没人注意到那些编号为“甲-7”的货柜,锁扣早已被换成沈昭奚的私章样式,里面的军火早在昨夜就被换成了填充稻草的空木箱。
洛九靠在起重机的钢缆旁,黑色风衣的下摆被江风掀起,露出里面藏着的勃朗宁枪套。
枪身缠着防滑黑布,磨去了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刻痕,就像她此刻藏在阴影里的脸,左眉骨的疤被压低的帽檐遮住,只剩双眼睛亮得像淬了冰。
后背的刀伤已经结痂,邝寒雾今早替她拆纱布时,医用剪刀的寒光在镜中晃了晃,指尖在那道新添的疤痕上停顿许久,酒精棉擦过时的刺痛里,混着对方那句冷硬的警告:“再裂开就别来找我。”
此刻那结痂的皮肤在紧身内衫下微微发烫,像道烙印,时刻提醒她这场刺杀容不得半分差池。
舞台上的乐队正奏着《玫瑰人生》,穿白色礼服的主唱把尾音拉得又长又颤。
沈昭明就站在舞台左侧,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成条缝,和沈昭奚有五分相像,却看上去更阴狠。
正举杯和法军副官碰杯,香槟液溅在他锃亮的黑皮鞋上,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着用蹩脚的法语吹嘘:“这批军火能让双方都赚翻,我的副官会亲自押送到你们的仓库。”
他身后站着八个黑西装,耳后都贴着块不起眼的肤色创可贴。
洛九认得那记号,沈昭奚送过来的情报里用红笔圈注过:创可贴中央藏着枚芝麻大的玻璃管,里面封着药品,管身连着极细的鱼线缠在耳后,他们拇指按碎玻璃管的瞬间,药品就会瞬间起作用。
“向姐说沈昭奚的人混在侍者里,”耳麦里传来林墨绮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沙沙声,“左数第三个穿红马甲的,会在九点整‘不小心’打翻香槟塔。”
洛九抬眼瞥了眼货柜上的时钟,指针正卡在八点五十五分。
“法军的巡逻队每十分钟绕货柜转一圈,”林墨绮的声音顿了顿,“九点零二分他们会走到东侧,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舞台上的音乐突然变调,鼓手重重敲了下镲片,震得空气都在发颤。沈昭明仰头灌下大半杯香槟,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探照灯下格外清晰。
“红马甲动了。”林墨绮的声音压得很低。
洛九顺着她的提示看去,果然见个穿红马甲的侍者端着托盘,脚步踉跄地往香槟塔走去。
玻璃器皿碰撞的清脆声里,她看见那侍者袖口露出半截银色怀表链,链坠是只展翅的凤,沈昭奚那一脉的标记。
九点整,随着一声脆响,香槟塔轰然倒塌,金黄色的酒液混着玻璃碎片淌在地上,像条破碎的河。
人群的惊叫声中,沈昭明皱着眉转身呵斥,刚好背对着洛九藏身的起重机。
“巡逻队开始往东走了。”
洛九翻身跃上起重机的横梁。
锈迹蹭在掌心,混着昨晚换药时没擦干净的药膏味,有种奇异的辛辣。
她像只蛰伏的豹,目光死死锁着沈昭明晃动的背影,后背的伤疤在动作牵扯下隐隐作痛,却让她的眼神更亮了。
探照灯再次扫过,在她风衣上投下转瞬即逝的阴影。
探照灯的光晕刚从起重机横梁移开,洛九已经像片黑色的叶子飘了下去。
落地时足尖点在堆叠的木箱上,陈年的木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恰好被舞台上突然拔高的萨克斯声盖住。
她猫着腰穿过两排货柜,铁皮上的锈屑沾在风衣下摆,混着江风里的咸腥气,在鼻间织成层薄薄的网。
沈昭明还在呵斥那个打翻香槟塔的侍者,唾沫星子溅在对方的红马甲上。
“废物!”他抬手要打,却被法军副官拦住。
那金头发的法国人正盯着满地的玻璃碎片笑,大概觉得这场混乱比无聊的祝酒词有趣多了。
八个黑西装呈扇形散开,耳后的创可贴在探照灯下泛着浅米色的光,其中两人的手已经摸向腰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洛九的右手在风衣下轻轻摩挲着勃朗宁的扳机。
枪身缠着的黑布吸走了所有反光,只有枪管的冰冷透过布料渗出来,像条贴着皮肤的蛇。
她看见沈昭明的后心随着呼吸起伏,黑色西装下凸起的脊椎骨像串狰狞的珠子——邝寒雾说过,子弹从第三和第四根脊椎之间穿过去,能最快让人失去行动力,又不会立刻毙命。
“巡逻队的手电筒晃过去了。”林墨绮的声音带着电流的震颤,“还有四十秒。”
舞台上的《玫瑰人生》突然奏到高潮,主唱的尖叫刺破夜空。
洛九借着这阵声浪,猛地从货柜后窜出,像道黑色的闪电掠过钢板地面。
她的皮鞋踩在香槟渍里,发出几乎听不见的黏腻声响,右手同时从风衣下抽出,枪口稳稳抵住沈昭明的后心。
“沈先生。”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点硝烟味的沙哑。
沈昭明的身体瞬间僵住,刚要回头,子弹已经穿透了西装。
沉闷的枪声被萨克斯的最高音吞没,他猛地弓起背,像只被煮熟的虾米,金丝眼镜“哐当”掉在地上,镜片映出他自己扭曲的脸。
法军副官的惊叫声卡在喉咙里,手里的酒杯摔在地上,和满地的玻璃碴混在一起。
八个黑西装同时转身,手都按在耳后猛地撕下创可贴。
洛九甚至能看见他们拇指捏碎玻璃管的瞬间,氰化物的苦杏仁味混着香槟气漫过来,那不是自尽的毒药,而是让神经亢奋的药剂。
第一个人拔出藏在袖管的短刀,刀身映着探照灯的光,直劈洛九面门,嘴角还挂着未干的香槟沫;第二个人像头豹子扑过来,身体撞在货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铁皮上的锈屑簌簌往下掉,很快就被人群的尖叫淹没。
剩下的六人呈半月形围上来,手里的武器各异,有改装过的钢笔刀,有藏在领带后的细针,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死士,要取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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