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著名淡水鱼三花:鳊花、鳌花、吉花。鳌花——又叫桂花鱼、鳜鱼,属于分类学中的脂科鱼类。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为清代贡品。
“虽然……”灯笼铺掌柜想解释什么,被小顶子问话打断:“你几天能弄完?”
“两天。”
“咱们讲定,后天我来取马灯。”小顶子齐嚓咔嚓道。
回到祁家炉,啃草子嘟囔道:“灯笼铺掌柜太黑了,一块破鱼皮,要那么多钱。”
“算啦,给他。”小顶子说,“你早点歇着吧。”
“二爷,”啃草子声音极低道,“掩好扇子(关严门)……”
“这儿不是来往窑子(旅馆),是我甲子(家)啊。”她说,“放心吧,去睡吧!”
他们在院子内分手,回到各自房间。啃草子进到屋停住,顺着门缝望出去,等二柜进屋后自己才进里屋,孙大板没回来,进院时烘炉还开着,打铁继续。他在炕梢处躺下,一时睡不着,几次坐起来,怎么也是寻思二柜的安全,就是不能把她当小姐,当了省事多啦,这里是祁家铁匠铺后院,是她的家啊!
三爷水香叮嘱再三,二爷的生命安全最重要,即便睡在她的家里也要百倍警惕,亮子里遍地军警宪特,时时都有突发意外的可能。他做了危机关头的如何逃生的计划,院子大门敌人堵着,翻越围墙逃走……他住的是耳房,能望到二柜屋子的后窗户,正亮着灯她没睡下吧?过了一阵,见灯熄灭,他才躺下身,炕热乎,疲乏劲儿水一样漫过全身,四肢给谁卸走再也不听他指挥,眼皮落井下石似的踹上一脚,他睡过去。
吹灭灯的小顶子并没躺下,连衣服都没脱。她坐在炕上,面向窗外,炕很热不得不在屁股下垫一个枕头。院内黑糊糊的,孟家的大车张辕子像一门大炮,再远点是前院烘炉的后门,半开半掩有淡红色的光和声音透出来,郝大碗领人打铁。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娘活着时曾说过:“郝大碗体格好,手艺也不错,挺好的小伙子。”当时她没细想娘的话,也许想就想明白了,娘到死也没说明白这件事,是不想说还是没来得及说,假如说了会是怎么样?发生了胡子绑票,警察局长提亲的意外事情,娘活着也不得不改变想法。
郝大碗为什么不成家?小顶子现在想到这个问题。论年龄他该娶妻生子,论状态铁匠铺掌钳,有了一门不错的手艺,打铁匠有人愿意嫁给。他不是因为我吧?真的那样的话,你不是傻吗大碗!
院子里有了脚步和说话声,是打铁的人散了,他们到伙房吃夜宵,然后各自回到房间去睡觉。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隐约在院内,他最后坐到那辆大马车上,低头抽烟。眼下是啥季节?滴水成冰的夜晚,他不冷吗?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郝大碗壮得如头牛,打一天铁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她看见他冬天里用冷水浇头……去和他唠唠吗?告诉他自己的确嫁人了,当然不能说出做了压寨夫人的实情。想想又不妥,他没娶女人跟自己毫无关系呢?岂不是尴尬!对天南星,用爱这张纸包裹住他,那还用什么她没想出来。总之离不开他,不敢想象有一天离开胡子大柜会是什么样子。
郝大碗离开大马车,最后一个动作用脚碾灭地上的烟蒂,朝她这边望一眼,而后走开。思维有时是棵树,一根疯长枝成为树的制高点,被剪除或是受到意外的限制,还会有一个枝杈生长出来。郝大碗完全走出大脑,随之进入脑海的是往昔生活一个场景,夜晚在院子里观星星,一年四季都看过,星辰在不同季节颜色差异,冬天最美丽淡蓝色,天幕也干净,像一块没用过的新布,只是距离太遥远闻不到植物味道。控制不到院子里的冲动,在绺子里露宿是常事,有很多观看夜空美景的机会,但是和站在自家院子里心情不同。
走进冬夜的户外便走入冰块里,一个人就如玛瑙中的标本,所不同的是她还是一个活物,能够自由活动。每一堵墙、每一扇窗户都熟悉,难以忘却镶嵌在某个物体中。
一个透出灯光的窗口吸引她,便走过去…… 五
郝大碗半个身子依靠箱子上,左掌托着脸颊,看着摆在箱盖上的东西,是一个七八寸身高的小铁人。说起这个铁人的来历,他亲手打制的,根据心中偶像模样打的,如何逼真谈不上,铁匠的锤子不是雕刀,线条粗犷无法细腻,但丝毫不影响她在他心中的形象,不用说谁都能知道铁人是谁了,哦,不错,祁小姐。
“你在山里没回来是吧?”深陷痴迷的郝大碗回到往昔的时光中,小姐音容笑貌定格在几年前的某一瞬间,皮肤还是白皙细腻像瓷儿,满族女孩的发式——梳辫子,额头留“刘海儿”(“刘海儿”亦作“刘海儿发”,指垂在前额的整齐的短发,分为等齐大刘海、斜刘海、超短刘海三种。),戴顶“坤秋儿”(与清代官员秋冬所戴官帽式样相仿,用青绒或貂皮等为檐,四周上卷。深帽盔,帽顶有用彩线绣的图案,帽后还要挂两条缎制绣花的飘带,十分美观。)的帽子,他呓语,睁着眼睛呓语,“你一定回家来,一定。”
思念,因人而异,铁匠有铁匠的思念方式,同是铁匠方式也不尽相同。郝大碗的思念凝聚到手中的锤子上,将铁块赋予情丝再也抖不断。几乎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拿出来,摆在箱子上,长久地凝望,向她倾诉。如果他能拉马头琴,孤独地坐在黄昏时刻的高岗上,如泣如诉琴声悠扬踏着草尖滚向苍茫天边……什么叫希望,永远得不到的东西吗?什么叫爱,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吗?奔腾的江河永远流不到头才亘古流淌!一个铁匠的爱不要期望多么诗意,因为这个铁人的存在他拒绝婚姻,在无尽期的等待中等待。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他不止一次这样问,没有回答的声音,锲而不舍地问下去。
走入白狼山寻找,他坚信她在绿色之中,一片茂密树林间,被青藤缠绕住,等待他去救援……他希望她给自己机会,相信有这样的机会。即使没有了也没什么关系,自己知道自己多么爱她足够了。
视线模糊起来,如大水一般淹没,日复一日不知多少次淹没,几乎是都在淹没后清醒,缺憾慢慢走过来……她突然来到面前,从大马车上下来那一刻,他再次被淹没……收起铁人包在绸子里,放回箱子中,吹灭油灯,和衣躺下。小顶子走向灯光速度缓慢得几百年似的,她猜想接近灯光即可看到什么,那时自己如何做没想好,边走边想。那次迎着灯光走向胡子大柜地窨子可没犹豫,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去做什么。人体验一下做驱光昆虫,神奇的光有着巨大诱惑力,开始她是扑光而去,后来就是珍藏了,那盏马灯聚集的光不仅明亮,还温暖。
蓦然,灯熄灭掉,小顶子戛然停住,漆黑一片无法再向前。她呆然地望着曾经光亮的地方迅然被黑暗吞噬,无法再找寻到。整个院子再也见不到一丝光亮,声音也黯然睡去,苍穹骤然寒冷起来,洒落下蓝色星光有些凉意,她从心里向外打个哆嗦。
没在院子待太久,冬夜很不友好地驱赶她。回到屋子,重新点亮一盏老式油灯。过去点灯、添油、挑灯芯都由红杏来做。很多时候主仆唠些私嗑儿,红杏问:“日后小姐要嫁什么样的郎君?”
“你说呢?”
“知书达理……”
“啥样人叫知书达理?”
红杏知道知书达理却说不出来,有文化,懂礼貌,她说:“有教养呗。”
“山炮儿没教养?”她问。
“一个抡大锤的,大字不识半口袋,知书说不上,还达什么理呀!”红杏说的不是真心话,她已经跟山炮儿好上。
“这可是你说的,我告诉山炮儿。”她吓唬她说。
“告诉呗,谁怕咋地。”红杏嘴硬道。
“那我可真对他说了,你说他一个抡大锤的大字不识半口袋……”
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主仆的界限不很明确。红杏说:“郝大碗瞅你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你!”
“是吗!”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注意郝大碗还真是红杏的提醒,父亲收的打铁徒弟,看上师傅的女儿也属自然,剃头挑子—头热不成。小顶子对郝大碗没感觉,也不是红杏说的吃天鹅肉什么,她的眼里郝大碗不是癞蛤蟆。
“五月节挂在房檐子上还差不多。”红杏挖苦得有些过分,她还是说郝大碗癞蛤蟆,联系上端午节蛤蟆吞墨——端午晨,捕蛙,口内塞墨,晒干,治小疮疖——的风俗,“多粗的线能吊起他来呀,那么大砣儿(块头)。”
“不说他啦!”她对郝大碗没特别好感但也没厌恶,没看作癞蛤蟆照旧是父亲的徒弟。
几次回避提郝大碗,后来红杏不再拿他说事儿,仆人不提她倒是想起几次,尤其是到烘炉看打铁场面,晶莹的汗珠从郝大碗古铜色的脊背流淌下来,令她想起雨后湿润的树干,黄蚂蚁爬上去多有意思……他总是朝小姐笑笑,从他憨厚的笑里她看到人的善良。只是与那个主题——爱情——不搭界,对方爱不爱自己也没去认真想……经历这样多的变故,更不能去想这些了,郝大碗大概一如既往,可那样子又多傻啊!
啪!灯芯爆了一下,炸开一个顽固结子顿然明亮了。她的思维也给炸断,不能制止的思绪飞腾到另一个地方——灯笼铺,有人正往马灯上蒙鱼皮,是一条什么鱼?细鳞的大鱼,花纹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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