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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第1页）

顾笙冷冷地道：&ldo;噤声。你想把院子里的人都招出来？&rdo;

红笺瘫坐下来，低着头不敢出声了。

顾瑟道：&ldo;姐姐，你真让我刮目相看。&rdo;

顾笙似乎是笑了一笑，有些讥诮地道：&ldo;怎么，你还以为我是一时冲动、一时想不开，事到临头一定会后悔？&rdo;

她短促地&ldo;哈&rdo;了一声，道：&ldo;你们都是一样的心，都觉得我愚钝，我可欺，只要对我说几句好听的话，我就会乖乖地跟着你们走。&rdo;

&ldo;可惜你们错了。&rdo;

她盯着顾瑟的面庞，冷冷地道：&ldo;我不会再随意听你们的摆布，不会嫁给你们想要我嫁的人，不会做父亲升官路上的垫脚石，你如今惊不惊讶？&rdo;

顾瑟没有接她的话。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道：&ldo;其实我一直不懂你。你是我的长姐，是爹娘的长女，可是你似乎一直不把自己当成长房的孩子，你亲近蒋氏，你不是个傻子，却心甘情愿地听蒋氏哄你的鬼话。&rdo;她抬起眼，注视着顾笙，问道：&ldo;你到今天有没有过后悔？&rdo;

&ldo;我不后悔。&rdo;顾笙答得断然。

她看着顾瑟微微凝起的眉，忽而笑了起来，说不出的畅快和讽刺：&ldo;我为什么要后悔呢？蒋氏纵然骗我，她作为一个婶婶，至少还真的陪伴我、对我嘘寒问暖。母亲呢？你在襁褓里哭了，她立刻就放下了我去哄着你，她是你的好母亲，却不是我的！&rdo;

她这样的语气，让顾瑟明白地知道，这些话在她心里已经很久了。

她以婶母的要求看待蒋氏，却在心里把她当作母亲一样亲近。她以独占的要求看待云弗，当然轻易就挑剔出许多不足。

连顾九识一心为她的考虑，在她的口中，都成了&ldo;做他升官路上的垫脚石&rdo;。

顾瑟凝视着她，忽然莞尔一笑。

顾笙，已经从根子里烂透了。

&ldo;我本来想打断你的腿，把你关在院子里，横竖家里这样多仆妇，也无需你自己做什么事。&rdo;她开了口时，就听出声音都有些倦：&ldo;将来送你嫁了人，选的那个人自然也不会嫌弃你这一点不足。何况你自然会有丰厚的嫁奁，绰绰有余地养你一辈子。&rdo;

&ldo;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rdo;

&ldo;我决定放你走。你出了这道门，我权当我姐姐死了，将来爹爹回来，我向爹爹请罪，我没有保护好你。&rdo;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顾笙一眼，抬手向红笺点了点，示意侍女跟上来：&ldo;她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从此顾家与你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干。你将来为王为后也罢，落魄淤泥也罢，都与我樵荫顾氏两无瓜葛。&rdo;

她转过身去，沿着来时的道路，真的再也没有回头地离开了。侍女红笺犹豫地转头看了顾笙一眼，咬了咬唇，到底是追了上去，跟在了顾瑟的身后。

黎明浓暗，宫灯摇曳，那一点柔黄的光渐行渐远，顾笙的身影重新被黑暗和寂静淹没下去。

※

定风波

越惊吾

画角平明瀚海霜，扬鞭遥指动天狼。羌管萧疏旗未卷，当战，更托生死与同裳。

浩夜高歌犹炙鹿，笳鼓，金戈白羽各飞觞。饮马明朝绝塞地，千里，笑余何处不称狂。

‐‐卷四定风波&iddot;完‐‐

《定风波》，唐教坊曲名。

第五卷上阳春

第74章

※

庆和二十二年八月初二日。

辰时初刻，上阳宫西南的永福门放下了吊桥。黑骑玄甲的归骑兵士鱼贯而出，与金吾卫、京兆府军一道，均匀地铺散开来，把守在帝都干道的沿街两侧。

环刀、长戟的将士，在晨光下显得尤为威风而肃穆。

少顷，就有穿着一色宝蓝圆领袍的侍卫抬着朱红色的箱笼从门中行出。

这时节坊中早市新散，许多百姓都在出门或归家的路上，乍然见了这样的阵仗，不免吓了一跳，又带着些好奇地站在士卒的身后踮脚张望。

挤挤挨挨的，不免就有人撞在了士兵的身上，连连惶恐地请罪，那士卒却十分温和，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提醒道：&ldo;离的远些，等一下不要冲撞了，今日可是大事，里头的东西随便拿一样出来，都不够你们十个脑袋赔的。&rdo;

这些金吾卫平日里可不是善茬，横行坊市都是小事，那碰了人的中年妇人本以为自己惹了大祸，却没有想到今日这些人竟这样的温和，就大了胆子问道：&ldo;军爷，不知今日是哪一位圣人出巡？&rdo;

那士卒笑了笑，道：&ldo;若是圣人出巡，早就鸣鞭净道了，万一有不要命的刺客逆贼藏在你们当中，我们还要命不要？&rdo;

&ldo;来了来了！&rdo;那妇人还在等着兵士说话，她旁边的人却雀跃地踮起了脚，众人跟着往街尽头望过去，第一抬箱笼已经转过弯角走上了这条街道。

那箱子的尺寸比寻常都要大，开着箱盖，内里坐着一株丈余高矮的珊瑚树，通体朱红，枝干横斜，栩栩然如在生时，仲秋时分的朝阳拂落其上，漾起摄魂夺魄的流光瑞彩。

这株珊瑚树一亮在众人眼前，就在人群中激起了一阵整齐划一的嘶声。

那方才同士卒说话的妇人不由喃喃地道：&ldo;我的乖乖，难怪要说十个脑袋都不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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