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音靠在傅煜城身边,手里轻轻晃着那个银铃,“叮铃”的脆响混着孩子们的笑声,在暖红的灯笼光里绕着圈。
她低头看着碗里剩下的饺子,忽然想起去年此时,傅远山还在院里帮着劈柴,蒋建华则在灶房帮她揉面,两人说说笑笑的,像今天这样热闹。
“要是二哥二嫂在,肯定会说这荠菜饺子比城里的虾仁饺子还鲜,”她轻声说,指尖碰了碰碗沿,“二嫂上次还说,等开春回来,要跟我学包荠菜饺子。”
傅煜城握住她的手,往自己掌心拢了拢,掌心的薄茧蹭得她发痒:“等开春他们回来,咱们天天包,让二嫂吃个够,再挖些荠菜晒成干,让她带回去,想吃了就能包。”
他往院外指了指,“后山的荠菜多,到时候让明儿亮儿跟着兰丫头一起去挖,孩子们也能多活动活动,比在家待着强。”
周德胜媳妇收拾着碗筷,听见这话笑着接茬:“可不是嘛,我家那俩小子天天在家闹,要是能去后山挖荠菜,肯定能老实半天。”
她把碗筷放进盆里,往灶房走,“我明儿再去镇上买些面粉,咱们多包点饺子冻在窖里,等他们回来,随时都能煮着吃,省得临时忙活。”
张婶把织好的围巾叠得整整齐齐,放进布包里,又从兜里掏出个小布偶,是用藏青色毛线织的小兔子,耳朵上还缀着颗小红豆:“这是给建华的,她上次跟我念叨,说想要个毛线兔子,放在床头看着欢喜。”
她把布偶递给云棠音,“你替我收着,等他们回来给她,这丫头心细,肯定会喜欢。”
云棠音接过布偶,指尖摸着柔软的毛线,小兔子的眼睛用黑纽扣缝的:“真好看,二嫂要是收到这个,肯定得天天抱着,跟兰丫头似的。”
夜里,雪又开始下了,轻轻落在窗纸上,像无数只温柔的手在轻叩。
傅煜城往灶膛添了块煤,火苗舔着锅底,把屋里映得暖融融的。
云棠音坐在炕边,手里拿着给蒋建华绣的手帕,借着油灯的光,仔细地绣着最后一片竹叶。
“你说二嫂收到手帕,会不会舍不得用?”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雪落,“她总说我绣的东西好看,上次给她绣的荷包,她戴了半年都没舍得换。”
傅煜城走过来,从背后搂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肯定舍不得,不过她会天天揣在兜里,跟别人显摆,说这是她弟媳绣的,比城里买的还精致。”
他往她嘴里塞了颗冰糖,“含着润润喉,绣了一下午,肯定累了。”
云棠音靠在他怀里,含着冰糖,甜香在嘴里散开,忽然觉得肚子里的小家伙动了动,轻轻的像片槐叶落在心尖。
“你看,孩子也在盼着二伯二婶回来呢,”她抓着傅煜城的手按在小腹上,“刚才动了好几下,肯定是听见咱们说饺子,馋了。”
傅煜城把耳朵贴在她小腹上,听着里面的动静,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等它出来,让二伯二婶给包荠菜饺子,也尝尝家里的味道,比奶粉还香。”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小兰就拎着竹篮来了,里面装着她娘蒸的枣馍,还有一篮子新鲜的青菜。
“嫂子!傅大哥!我来给兔子喂青菜啦!”
她掀帘进来时,鼻尖冻得通红,红头绳上还沾着点雪沫,“我娘说今天天气好,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后山挖荠菜,还说挖回来的荠菜,她给咱们做荠菜包子吃!”
傅煜城正在院劈柴,见小兰来了,笑着递过一根细竹条:“先暖暖手,等会儿再去挖荠菜,后山的雪还没化透,得穿厚点,别冻着。”
他往小兰手里塞了个枣馍,“快吃点垫垫肚子,挖荠菜费力气,空着肚子可不行。”
云棠音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两件旧棉袄:“给你和明儿亮儿的,你们去后山的时候穿上,别冻着。”
她把棉袄递给小兰,“这是我以前穿的,虽然旧了,但是暖和,你们穿正好。”
小兰接过棉袄,连忙穿上,袖子虽然长了点,却裹得严严实实的,暖得她直咧嘴笑。
周德胜带着周明周亮来的时候,两人都穿着新做的蓝布棉袄,手里还拿着小铲子和竹篮,准备去后山挖荠菜。
“傅哥,咱们快走吧,老王头说后山的荠菜多,去晚了就被别人挖走了!”
周德胜扛着铲子,军靴在雪地上踩出“咯吱”的响,“我家那口子还说,挖完荠菜去她家吃包子,她已经把面发上了。”
一行人往后山走,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小兰和周明周亮走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踩着雪,时不时弯腰捡起地上的小石子,玩得不亦乐乎。
“傅叔,你看我捡的石子!像不像小元宝?”周明举着块圆溜溜的石子,兴奋地喊,傅煜城笑着点头:“像!等回去洗干净,给你串成手链,戴在手上。”
后山的荠菜果然多,绿油油的一片,从雪地里冒出来,嫩得能掐出水来。
小兰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小铲子挖着荠菜,生怕把根挖断了:“嫂子,你看这荠菜多大!比昨天挖的还新鲜!”
云棠音走过去,帮她把荠菜上的泥土拍掉:“慢点挖,别着急,咱们今天挖够吃的就行,剩下的留给明天再来挖。”
周德胜和傅煜城挖得最快,不一会儿就挖了满满一篮子,两人坐在石头上歇脚,喝着带来的热水。
日头升到竹梢时,众人终于挖够了荠菜,拎着满满的竹篮往回走。
小兰走在最后,手里拿着一束刚采的野花。
回到院里,周德胜媳妇已经把包子蒸好了,蒸笼一掀开,荠菜包子的香味飘了满院。
“快尝尝,”她往每个人手里递了个包子,“刚蒸好的,还热乎,里面加了点肉丁。”
云棠音咬了口包子,荠菜的清香混着肉丁的鲜,满口都是家常的暖意。
她抬头看着院中的景象,孩子们围着兔笼喂荠菜,张婶坐在檐下织毛衣,周德胜和傅煜城在院里劈柴,炊烟袅袅升起,与院中的红灯笼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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