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建华笑着蹲下身,从竹篮里挑出颗圆润的黄石子递给念安:“念安,这颗像不像你爱吃的南瓜饼?再数数看,加上这颗是多少?”
念安把黄石子摆在最后,小手指点着石子,涨红了小脸数:“四、五……五!”
宋玉双拍着手笑起来:“咱们念安真聪明!等过些日子,就让你爹教你认算盘,将来肯定是个会算账的机灵鬼。”
正说着,傅远山扛着锄头从菜园回来,裤脚沾着些泥土。
“你们娘仨在这儿笑啥呢?”他放下锄头凑过来,看到地上的石子堆,“哟,念安在学数数?比你二伯小时候强多了,我那时候数到三就忘。”
念安听见这话,咯咯笑着把最大的红石子塞到傅远山手里:“二伯,红,大。”
傅远山把石子揣进兜里,刮了下他的小鼻子:“等下午我给你做个装石子的小布袋,省得你总把石子揣进衣兜里硌着。”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院,蒋建华把晒好的尿布收进竹筐,宋玉双则搬出竹椅放在槐荫下,给念安讲起了“老虎吓跑山猫”的老故事。
念安趴在奶奶膝头,小手揪着荷包上的流苏,听得眼睛都不眨。
讲到老虎张开大嘴时,宋玉双故意压低声音“嗷”了一声,念安吓得往她怀里缩了缩,随即又咯咯笑起来,伸手去摸荷包上的老虎头。
“这孩子,还知道老虎是保护他的呢。”宋玉双抚摸着荷包上的丝线,“等你长大了,奶奶再给你绣个大老虎枕头顶,夜里睡觉就不怕黑了。”
念安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指着院门口喊:“兰姐,兰姐!”
小兰拎着个布包跑进来,辫子上还别着朵野蔷薇:“念安,你看我给你带啥了?”
她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只用麦秸编的小蚂蚱,绿盈盈的翅膀还能扇动。
念安立刻从宋玉双膝头滑下来,抓起小蚂蚱就往傅远山屋里跑:“二伯,看,跳!”
傅远山正在劈柴,放下斧头接过麦秸蚂蚱:“这是你娘编的吧?比我小时候编的好看多了。”
小兰蹲在石子堆旁,教念安用石子摆小兔子:“你看,这两颗当眼睛,这三颗摆成耳朵……”
蒋建华端着晒好的柿饼走过来,分给孩子们:“慢点吃,刚晒好的,甜着呢。”
小兰咬了口柿饼,指着念安的新褂子:“念安,你这衣服上的花真好看,是二伯母绣的吗?”
“是呢,”蒋建华笑着帮念安理了理衣襟,“等过几天我给你也绣个小荷包,绣只小兔子,好不好?”
小兰高兴得直点头,又从兜里掏出颗野草莓塞进念安嘴里,两人酸得一起眯眼睛,逗得槐树下的大人都笑了。
傍晚时分,傅煜城回来,车上装着新买的面粉和红糖,还有个竹笼子,里面装着两只毛茸茸的小鸡仔。
“念安快看,爹给你买啥了?”傅煜城刚把笼子放在地上,念安就凑过去,小手隔着竹条摸小鸡仔嫩黄色的绒毛,小鸡“叽叽”地叫着啄他的指尖,惹得他咯咯直笑。
宋玉双掀开面粉袋闻了闻:“这新麦磨的面粉就是香,明天我给你们蒸些枣泥馒头,再做些小鸡形状的糖包,让念安拿着玩。”
傅煜城擦了把汗笑道:“我还买了些红绸布,妈您做两个小肚兜,省得夜里着凉。”
蒋建华接话:“我再绣几朵小野花在上面,保准好看。”
晚饭时,灶房飘着南瓜粥的甜香。念安坐在小凳上,自己用勺子舀粥,虽然洒了不少,却坚持不让大人喂。
傅远山故意逗他:“念安,给二伯舀一勺呗?”
念安舀了满满一勺递过去,快到碗边时手一抖,大半都洒在了桌上,自己急得眼圈发红。
“没事没事,”宋玉双连忙帮他擦手,“咱们念安会给人喂饭了,真能干。”
傅煜城笑着把自己碗里的南瓜块夹给念安:“来,奖励咱们能干的小大人。”
念安立刻笑起来,把南瓜块塞进嘴里,小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夜里,念安抱着麦秸蚂蚱睡着了,嘴角还沾着点柿饼渣。
宋玉双坐在油灯下,给小鸡仔缝红绸肚兜,蒋建华则在旁边纳鞋底,时不时帮着穿根线。
云棠音靠在床头做针线,看着窗外的月光说:“今天张婶还说,小学堂要招人了,等念安再大些,就让他去念书。”
“那是自然,”宋玉双手里的针线不停,“咱们念安得念书识字,将来做个知书达理的人。”
她把缝好的小肚兜摆在桌上,红绸布上绣着嫩黄的迎春花,“你看这小肚兜。”
蒋建华笑着点头,针尖在鞋底上扎出整齐的针脚:“等念安学会走路了,我给他做双虎头鞋,配着您绣的老虎荷包,往学堂门口一站,保管是最精神的娃娃。”
油灯的光晕在三人脸上浮动,窗外的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这满室的温情。
天快亮时,鸡笼里的小鸡仔开始“叽叽”叫,念安在梦里咂了咂嘴,小手还攥着那只麦秸蚂蚱。
宋玉双起身给灶膛添了把柴,看着锅里渐渐冒泡的小米粥,心里盘算着:今天得把晒好的山楂切成片,明天好跟红糖一起熬成山楂膏。
还要找傅远山给念安做个小书桌,等他学写字时用……
晨光透过窗棂照进屋里,落在念安恬静的小脸上,也落在那些带着体温的针线活上。
槐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闹起来时,念安终于揉着眼睛坐起身,小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只麦秸蚂蚱。
他看见枕边摆着的红绸肚兜,上面的迎春花沾着点晨露般的潮气,便抓起来往身上比划,嘴里含糊地喊:“鸡,穿,鸡。”
宋玉双端着小米粥走进来,见他这模样忍不住笑:“念安要穿新衣服,奶奶给你拿二伯母做的小褂子。”
她把念安抱到炕边穿衣服,小家伙的脚丫刚沾地,就一颠一颠地跑到鸡笼前,指着里面绒毛蓬松的小鸡喊:“肚兜,穿。”
傅远山正蹲在院里磨斧头,听见这话直起腰笑:“咱们念安还知道疼小鸡呢。等会儿我把肚兜给鸡仔穿上,保准它们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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