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天禄步履不停,快步走出了神殿,冒着暴雨将安嘉瑞抱进了马车,小心安置,才解下大耄递给落塔,又接过手帕擦干脸上的雨水。等身上没了湿意,才坐到安嘉瑞身边,露出小酒窝,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似乎在看一个失而复得的宝物,怎么看怎么喜欢。
落塔披上蓑衣,坐到了马车外。
马车慢慢行驶了起来。安嘉瑞都做好了被震得浑身酸疼的心理准备,却神奇的没感到多少震动,跟第一次的体验完全不同。他不由有些疑惑的看向都天禄。
都天禄扩大笑容,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有些邀功的对他道:&ldo;之前的马车坐着不舒服,我让工匠改进了几遍。你现在坐着还难受吗?&rdo;说着,他的眼神越发闪亮,充满了喜悦之情。仿佛若是安嘉瑞能因此好受些,他便觉得这些花费的心血没有白费,尽到了它应尽的用处。
安嘉瑞眼睛弯弯,嘴角浮现一个小小的酒窝:&ldo;不难受了。&rdo;
两人目光对视,气氛渐渐旖旎了起来。就在都天禄想做些什么的时候,马车微微一震,外面响起了几声凄厉的风声,在暴雨声中分外响亮,马车门框上&ldo;笃笃&rdo;响了两声,似是利物刺进了木头声。
安嘉瑞裹着被子如同一只蚕茧靠在马车的软塌上,闻声,他心中浮起一丝不详之感。都天禄把他往身后一藏,没有掀开帷裳,而是沉声道:&ldo;落塔?&rdo;
前方有划破空气的响声传来,片刻后,落塔才回道:&ldo;回殿下,刺客已全部伏诛。&rdo;
安嘉瑞微微一愣,从马车一震到最后发出破空声,不过是都天禄问出一句话的功夫,刺客居然已经被解决了?
他回忆了下都天禄抱着他上马车时看到的情景,雨势太大,没看到几个仆从。
安嘉瑞有些心惊,不论是他手下的战斗力,还是刺杀本身。他抬起脸,面带忧虑之色:&ldo;你之前也遇到过刺客吗?&rdo;
都天禄正掀起帷裳,看向马车外,又不着痕迹的遮住了安嘉瑞的视角,闻言才放下帷裳,轻松道:&ldo;不知道打哪来的蠢蟊贼。嘉瑞你无须担心。&rdo;
马车轻轻一沉,落塔掀开了帷裳,半跪在驭位上垂首道:&ldo;殿下,此乃仆之过,未先行发现贼人踪迹。&rdo;
都天禄皱了皱眉头,沉声道:&ldo;检查完了?&rdo;
落塔地声应是。
都天禄看了眼雨势,眉头未解道:&ldo;赶回府中再议。&rdo;
马车声又起,慢慢驶向府邸。
神殿。
目送马车消失在眼前,清池才举着伞,慢慢走回了大巫所在的室内。
他将湿透的伞合拢放在墙角,衣裳上仍有大片水渍,他看了眼水渍,眉眼间似有些忧愁,轻轻叹了口气,才抬眼看去,惊讶的发现大巫没有如往常般坐在蒲团上,反而仍站在窗前,似乎陷入了回忆。
他脚步不由放轻了些,蹑手蹑脚的走到桌边拿起书本,正欲离开,大巫突然开口道:&ldo;昨天留的功课会背了吗?&rdo;
落清缩了缩脑袋,脸上浮起畏瑟,小声道:&ldo;还……还没有。&rdo;
大巫没有看他,沉默了片刻,似是十分失望的叹了口气,落清脸上不由浮现出了自责之色,整个人的气场都暗淡了下去。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明明小的时候他也曾被众人称颂,誉有神童之名。但不知何时起,他似乎失去了这种天赋,再也感受不到冥冥中那股奇特的感应。
神殿里的巫都对他露出了失望之色,唯有大巫仍坚持收他为弟子,没有放弃他。
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感到自己不配成为大巫的弟子。功课时时背诵,仍不得其解,似是越往后他越泯于常人。
渐渐连后来进来服侍的小童们的学习进度也超过了他,他已然沦落为神殿的笑柄。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他于姆妈一道毫无天赋,或许不应该留在神殿继续下去。但是不知为何,他始终没有提出离开。
大巫沉默了一会,才道:&ldo;今日的血放了吗?&rdo;
清池一愣,连连点头道:&ldo;我都收集到瓶子里了,要拿来给您吗?&rdo;
大巫摇了摇头。
清池又想起了些什么,眼神突然一亮道:&ldo;师傅,给殿下的药引只有一个月的量,之后的药引需要我去送吗?&rdo;
大巫停顿了片刻道:&ldo;何必你去送,到时候让仆从们送就行了。&rdo;
清池眨了眨眼,有些不甘心道:&ldo;可是这样不会慢待了殿下吗?反正我也闲着……&rdo;
大巫转头,目光锐利如鹰隼:&ldo;你很闲?你的功课背完了吗?&rdo;
清池吓了一跳,畏瑟道:&ldo;没有。&rdo;
大巫似被他的表情烫到,移开目光,一锤定音道:&ldo;以后,你不许再和安嘉瑞见面!&rdo;
清池脸上畏瑟的表情瞬间化去,不可置信道:&ldo;为什么?师傅?&rdo;
大巫没有解释,只是重复了一遍:&ldo;不许再与他见面!&rdo;
清池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能与安先生见面呢?难道大巫不喜欢他?安先生怎么可能有哪里不好呢?他每一处都完美无缺,不似凡人,却如谪仙般,正该好好亲近啊。
他心中浮现出一股陌生的情绪,似乎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
为什么不能让我看看他呢?我已经退让了这么多,难道连看他的权利都要被剥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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