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岐犹记得自己三日前踏入这间房中时所见之景象。
彼时雁惊寒正如往常般闭目躺在床上,地上稍显狼藉,还有一片令人见之心惊的血迹,十一就跪在这片血迹上,浑然不觉自己衣物被鲜血浸染,只躬身紧紧盯住雁惊寒面容。
他全身都在克制不住的颤抖,激动、急切、又似不敢置信,嘴里一直在喃喃说着什么,听到门开的动静,便霍然转眼看来。在那一息之间,黄岐清楚看见,十一看向她的眼神便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近乎矛盾而癫狂的生机与绝望。
黄岐之后听了对方讲述便知——生机是因为十一听到了雁惊寒唤的那一声,绝望则是因为雁惊寒之后便再无反应,十一禁不住怀疑自己生出了幻觉。
生死一线,悲喜沉浮,全在雁惊寒三字。
黄岐自问行医数十年,不知见过多少生离死别、痴男怨女,当此时刻,也不禁为十一心惊。
也是当此时刻,神医终于前有未有地意识到,解开“玉蝉”,救的不只是雁惊寒一人,还有十一。
“黄神医,我有些话想同十一说,劳烦神医暂且稍作移步。”
自入唐门第二日,两人一番对话后,黄岐本就已为十一诊治过,彼时就她所见,对方虽然外伤内伤俱全,但实则最为紧要的仍在“引欲”之上。
“引欲”不解,则心神不定、真气动荡,内功自然也无从稳固。
故而彼时黄岐所想的法子实则从某一程度而言,也正与雁惊寒此前的猜测相吻合——即先治外伤,至于内伤,则徐徐图之,先已稳固为重。
而在此过程中,或许是因着事关雁惊寒,十一的态度亦尚算配合。甚至为着慎重起见,在解蛊之前,她亦曾事先确认过对方状况。
故而三日前见了十一情状,黄岐心中实则不无震惊。她脑中隐隐浮现某个推测,本就打算再替对方诊治一番,奈何彼时忙于雁惊寒之事,再加上十一本人根本无意配合,便只得暂且搁置。
何况治病救人,最难的本就不在医身,而在医心。黄岐深知此理,便想着事已至此,一切也只能待雁惊寒醒来再说。
但纵使如此,她心中自然也不免忧虑十一状况,否则方才也不会甫一探对方脉象,便已禁不住喜形于色。但黄岐行事本就慎重,在这一息之后,想及之前种种,她心下又不禁有些打鼓。
想到这里,黄岐心中沉吟,剩下未出口的话便也断在喉中。只见她抬目朝十一看去,眼中神色似有片刻复杂,想了想,正打算将银针取出,却见雁惊寒突然抬手握上十一小臂,话音十足客气却又隐约透着几分不容置疑道。
黄岐右手三指犹搭在十一脉上,冷不防听得雁惊寒此言还未及反应,却已感觉到自己手下脉搏狠狠一跳。
她心中一动,脑中不知想到什么,视线看了看雁惊寒,又看向十一,最后竟一句话也不曾多问,起身拎过医厢便往外行去。
只在将将出门前脚下稍顿,或有意或无意留下一句:“此前雁楼主曾问我‘引欲’解法,实则再简单不过,‘引欲’所引乃在心中痴妄,或放下或得到,择一而已。”
“十一,我本不愿逼你......”
黄岐离开后,屋中有片刻沉静,只见十一站在原地,垂头久久不曾动作,直等到雁惊寒这一句话出口,方才抬眼朝对方看去。
两人四目相对,雁惊寒清楚看见对方眼中的痛苦与沉重。但与此同时,他心中又有些无法言说的怒火,既气十一到了此时,竟还不以自身为重,又气对方心中,隐约认定自己一旦无用便会被他抛弃的顾虑。
两人此时虽还未言明心意,但雁惊寒自问,无论如何这一路走来,他与十一也算生死相依、性命相托,难道自己在对方心中便是如此狠绝之人?
“主上早已猜到了?”十一面向雁惊寒张了张嘴,喉间却仿若被什么卡住一般,过得片刻方才发出声音。
只听他此话出口,虽说用的是问句,但实则语调之间已透出一种颇为惨淡的肯定,“主上不必为属下忧心,等主上彻底康复,可以运功自如,属下自会设法解困。”
“如何解困?”大抵越是在意,情绪便愈发无法自控,纵使是雁惊寒也无法完全幸免。
但他这人往往越是发怒,神色之间倒反而越是冷静。只见雁惊寒闻得十一此言,方才还带着几分沉沉叹息的话音不再,只声色淡淡,乍一听来,令人不辨喜怒道,“举凡习武之人皆知,走火入魔便无异于生死一线,拖得越久便越是积重难返。”
雁惊寒双目锁住十一,近乎一动不动,他一字一句,声音低沉,自有一股无法言说的压力:“十一,你告诉我,你打算如何解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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