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唐姑娘仗义相助,假若‘玉蝉’得解,姑娘便算是我家主上救命恩人。”唐蝉话音落下,只见唐鸷还未有所示意,十一反倒突然另起话头,开口说道。
且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只特意在“救命恩人”几字上加重话音,一句话出口,分明提的是唐蝉,但视线却径直朝唐鸷看去,若有所指般道,“依照规矩,揽月楼原本从不干涉别派内务。”
十一再次将那枚楼主玉佩掏出,置于唐鸷眼下,“但救命之恩自是不比寻常,在下斗胆,在此代我家主上承诺,日后若是唐姑娘需要,必然竭力相报。”
十一这话虽然说得含糊,然而该明白的人自会明白。
只见随着他话音落下,不只是唐鸷,就连阮殷殷也不由神色一凛,屋中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中。就连唐蝉,好似也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一时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真要说起来,在场最为无动于衷的,大约当属向来只问医术、不涉江湖纷争的黄岐了。
至于雁惊寒,假若他此时能动,想来已忍不住拍手称赞,因为十一所言正与他心中所想殊无二致。
正所谓江湖多风波,举凡各门各派历来都免不了权力相斗,也从不缺野心勃勃之人。
据揽月楼情报,唐鸷早在多年前与人决战时身受重伤、落下旧疾,这些年来虽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实则随着年岁日老,武功实力已渐渐难以为继,若论对方此时最为忧心之事,想来大约便是有朝一日,如何能让唐蝉顺利坐稳门主之位。
故而雁惊寒与十一特意提及此点,可谓一语双关,一来既借暗示唐鸷之真实状况,有意无意展示了揽月楼实力之深不可测,二来则是正中靶心,恰合对方所需。
在这一息之间,雁惊寒虽不能语,心声却几乎与十一同步。
且或许是因为他着意等着听对方所言,不觉全神贯注,纵使目不能视,雁惊寒也近乎微妙地感觉到,虽然语调截然不同——毕竟比之雁惊寒的或游刃有余、或揣度人心,十一纵使在这种时候,说话时也仍是一如既然的死板平静,但不知为何,仅从内容来看,十一说这话时的措辞用句竟无端有八分像他!
想到这里,雁惊寒又不由心中一跳。
他向来反应快于常人,第一回苏醒时,神志甫一归拢,便已察觉到十一“引欲”发作,再加上第二回黄岐突然止住的话音......十一,十一他如今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为何黄岐那日分明有所察觉,自己更是早已将“引欲”之事告知,她却没有主动开口替十一诊治?
雁惊寒脑中念头纷叠,也就是十一此时无从知晓,否则若叫他知道自家主上躺在那里一动不能动,还要如此费神,只怕又要心疼坏了,一遍遍哄对方“安心”。
“不知唐门主可听过合欢宗秘法——移花接木?”
“自然,”没有喜欢被人刺探,尤其是如唐鸷这样身份之人。只见随着十一方才话音落下,他周身气势明显更是一沉,隐约显出几分杀机来,只是并未发作。
此时再听得对方开口,虽然很快接口,话亦说得寻常,“正如各门各派皆有其赖以立身之手段,此于合欢宗而言,可谓魅术中最为关键之法。”但语气中却已有一种毫不遮掩的敌意。
十一见状,一眼看去,只好似全然不为所动,甚至还趁这关头将自己方才为着疗伤方便,而脱下的外衣又十分利落地穿上了:“正是。据我家主上推测,合欢宗已通过与碧水宫合作,取得失传多年的移花接木。”
然而若细看下去,便会发现就在这番若无其事的动作间,他脚下微转,不觉又将雁惊寒挡得严实了一些。十一实则心中清楚唐鸷此时必然不会动手,这是一个近乎本能的保护姿势:“实不相瞒,常青门一战,我家主上曾亲手将赵飞逸重创,但在最后关头,他却并未当即取对方性命。”
“并未当即取对方性命”,也即是说,即便雁惊寒不下手,依照赵飞逸当时的伤势,也必然活不了多久。雁惊寒绝非心慈手软之人,事已至此,那么他特意“多此一举”,留给对手几许苟延残喘的时机,又有何作用?
唐鸷是个十分精明之人,想到这里,再一联想十一方才特意提及“移花接木”之法。顿时福至心灵,明白了雁惊寒此举意在何处——时间,只要尚且留有时间,只要赵飞逸还有一口气,她便能用“移花接木”将自己毕生内功传下去。
可若是如此,这便无异于助合欢宗一臂之力。
毕竟这么多年,合欢宗始终无法恢复至全盛时期,甚至逐渐衰落,除了受昔年正魔大战牵连外,便是因为其“魅术”有缺,无论合欢宗历任宗主天赋如何,纵使是赵飞逸,都再出不了一个比之先代之人。
十一自然不会说,雁惊寒以此为条件,顺手从赵飞逸手中换了东西。也不会说,自家主上心知赵飞逸身中蛊虫,纵使是“移花接木”,若对方不想将体内蛊虫一并传下去,也必然受限,大约至多只能传六成功力。
但无论如何,就事实而言,雁惊寒此举都算手下留情。
眼见唐鸷视线朝床上看去,十一若有所觉,同样顺着对方目光稍稍转头。只见他眼神稍动,似回忆起当时场景,又似猜到唐鸷此时心中所想:“我当时见主上如此,心生不解故而相问。”
十一浑然不觉,自己看向雁惊寒的视线柔和中又夹杂着几许显而易见的欣赏与钦佩,几乎要将人溺毙了,“主上当时这样答我,他说‘十一,这世上凡事皆讲究一个制衡之道。中原武林树大根深,今日过后,碧水宫会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但再之后呢?揽月楼还不到与其分庭抗礼之时,因此也不可一家独大、太过显眼。’”
十一推测,以唐鸷之城府,自主上着意找对方取得“玉蝉”时,则必然已心生疑窦。毕竟以雁惊寒揽月楼主之身,会因为什么需要用到“玉蝉”?甚至不惜亲自出手来拿?
十一心中清楚,自得知聚海帮之事起,自家主上前往扬州或许从一开始为的便是两个目的——蛊虫和玉蝉。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蛊虫之事,想来唐鸷必然不会一开始便认为主上乃是特意为“玉蝉”而来,而只会以为对方现身扬州,原本乃是因为得到消息,为着蛊虫嫁祸揽月楼之事,没成想恰好撞上唐蝉,便因为某种原因顺手打起了“玉蝉”的主意。
换句话说,也即唐鸷起初十有八九不会想到“玉蝉”乃是主上为自己而求,又或者说,纵使想到了也未必敢信。故而对方当日离开时才会特意留下那句轻描淡写的提醒,看似好心实则亦含有某种试探之意,只是主上当时一眼看穿,故意面上纹丝未动,这样一来,便也越加让唐鸷捉摸不透。
然而也正是因此,以唐鸷之性,必然不会放弃探查。
十一心中清楚,想必就在这期间,唐鸷或许多多少少已察觉出揽月楼有异。而武林大会自家主上身边只他一人护卫,当时身处局中的人或许还无从发现,但唐鸷事后得到消息,只消稍一联想、两相佐证,必然能得到某种确认。
那么如此一来,自家主上再以此种状态现身唐门,则无异于自揭其短,彻彻底底将自己摊开在对方眼前。
十一并非什么天真之人,知道纵使关键要从唐蝉入手,但若真正想要说服唐鸷,则绝不能只仰仗唐蝉。事关雁惊寒能否醒来,这些时日,十一几乎日日在心中琢磨此事,他知道以雁惊寒之性,自己能想到的对方必然也早已想到。
那么究竟是什么呢?
正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因为什么原因,主上笃定唐鸷必然更偏向于让他醒来,更偏向于揽月楼主乃是雁惊寒,而非雁惊鸿?
想到这里,十一心中一震,几乎当即便回忆起了雁惊寒关于合欢宗之言。彼时形势所迫,二人只匆匆说得这两句,便已赶至“出口”所在与众人汇合,十一根本无从深思。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有时间细想自家主上关于此话的另一层意思——说是“不可一家独大、太过显眼”,但十一心中清楚,实则通过武林大会之事,合欢宗已算是与中原武林彻底结仇,那么只要合欢宗还在一日,它便仿若一个靶子一般立在那里,永远首当其冲,站在中原武林有关“邪魔外道”与“铲除异己”的头一位。
从长远看,雁惊寒选择适当保留合欢宗实力,因为从某一程度而言,他们皆是中原武林眼中的“邪”。那么同样的,对于唐鸷而言,也未必不需要如今的揽月楼。
更何况唐门多年来看似据守唐家堡、偏安一隅,但实则从不缺壮大之野心。
唐门所在本就已临近西域,而碧水宫就在西域地界,以重霓种种行事作风,想来唐鸷必然心怀忌惮,不会乐意有这样一个“邻居”。
十一话音落下,转眼直直朝唐鸷看去,目中几许凌厉笃定,在某一瞬间,竟仿若与雁惊寒以往神态融合,正照见唐鸷眼中一闪而过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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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辞用句有八分相似,剩下两分差别是因为某人口口声声必说我家主上、我家主上(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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