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念头转过,雁惊寒撑着的右手下意识摸索着动了动,直到感觉到掌下肌肉略微紧绷起伏,这才彻底反应过来什么,稍显迅速地将手收回。
“属下,属下方才太过情急......”两人四目相对,十一先是有些慌乱,几乎下意识便要请罪解释。然而他才将将开口,喉间又不由一滞。
无他,十一倏然发现实则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先前为何如此,他的心绪早在眼睁睁看着雁惊寒身陷疼痛自己却无能为力时乱成一团,巨大的心痛、愤怒与无措将他淹没。
十一记得自己好像是见了那点血迹,想到地上脏污,不愿再让雁惊寒沾染上身?又好像是因为只有这样将人更紧更密地抱在怀中,感觉到雁惊寒就嵌在自己身前,他才能确认对方的存在与安全,才能控制住自己几欲发疯的神志。
十一张了张口,发现自己无法继续又无从说起,索性便不再说了,只咬牙道:“是属下无能。”
雁惊寒闻言,哪能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先前剧痛之下,他五感混乱,纵使有意分神感受,也难免有些模糊。
直到此时,清楚目睹十一种种反应,甚至因为后怕而难以抑制的僵硬,雁惊寒才彻底明白,十一连他脸上过敏都要自揽罪责,方才那一盏茶的时间,于对方而言,大约无异于锥心之痛,还不知要怎样担忧自责。
“你无能在何处?让我坐腿上无能?此地脏污,难不成将我搁地上?”想到这里,雁惊寒心中揪痛,面上却只作毫无所觉,很快便若无其事道。
雁惊寒这话出口,很是掷地有声,听起来倒好似十一将他抱在腿上才是理所应当的,若是放地上,才是冒犯轻怠了。
十一闻言,思绪立时打了个岔,他张了张嘴,看那样子,好似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毕竟纵使真正仅出于此点,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可想?这般姿势,大约任谁看了都已超出主仆之限。
雁楼主爱人心切,丝毫不觉自己也同十一一般学会了睁眼说瞎话,话音落下尤觉不够,眼见对方如此,索性又靠近了些,下巴搁在十一肩上,状若无所谓道:“背上方才绷得紧了,按按。”
十一听得这话,脸上神色稍动,看向雁惊寒的双眼有几许波澜,也不知想了些什么。而后才反应过来似的,圈在对方背后的双手继续动作起来,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在这危机频发的境遇中,莫名给人一种舒缓安定之感。
雁惊寒眼观鼻鼻观心,感觉到十一周身渐渐平静下来。他顿了顿,不再耽搁,手上快如闪电,只一瞬便已将银针刺入。
一阵细微的刺痛倏然浮现,雁惊寒不动声色,内力自丹田而出,无声无息运转一周,冲刷过各处穴道。他有意动了动身体,调整姿势侧过脸枕在十一肩上,感觉到对方双腿已快要绷成木头,雁惊寒心中好笑,与此同时,手上用力,那根细细小小的银针便就此碎为齑粉。
万事俱备,时辰有限,雁惊寒心知最好立刻行动。然而此时此刻,靠在十一身上,就着这个近乎交颈相贴的姿势,雁惊寒心中的不舍突然有些无法控制,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
他顿了顿,明明十一动作轻柔,雁惊寒却直觉自己好似被某种前有未有的力量牵绊住,一时竟无法动弹。
两人之间有片刻沉静,为着方便之故,十一方才特意将雁惊寒背后的发丝拨到了前方,此时隔着衣物,对方从脖颈到后腰一线便清晰可见。
十一手上动作,视线亦不可避免地受到牵引。方才雁惊寒所言反复在脑中浮现,十一最是清楚对方不喜与人接触......他喉间微动,在某个瞬间,几乎是以一种无法形容的眼神倾注在雁惊寒背后。而后终是忍不住稍稍前倾,似乎也要学着对方这般,朝雁惊寒肩颈贴去。
“赵宗主,既然到了,又何必藏头露尾?”十一的动作没能继续,当此时刻,只见雁惊寒倏然周身一凛,而后抬手在他肩上一拍,便已借力而起,直达三步之外。
与此同时,只听“当当当”几声,随着接连几声暗器坠地之声响起,几道剑光凛凛闪过,前方某处石壁已被雁惊寒隔空切开,正好露出隐藏其后的一道人影来。
十一见状,登时心中一惊,暗道自己方才有所疏忽。然而他却不知,疏忽的不只是他一人,否则赵飞逸根本就不会有偷袭之机。
十一无从知道,就在方才那一息之间,在他想要不顾一切紧贴上雁惊寒的刹那,有一个吻隔着衣物轻轻印在了他的肩上,这是雁惊寒浓烈而无声的眷恋。
如此悍然强劲的内力,纵使是赵飞逸见了,也不由心中一凛。随着数十位合欢宗弟子鱼贯而入,几乎将此处团团围住,只见她持剑走近,看向雁惊寒的眼神似有打量:“雁楼主果然神通广大,看来连蛊虫也奈何不了你?”
“想来比赵宗主略胜一筹。”雁惊寒不愿和她浪费时间,更懒得虚与委蛇,听了这话并不接口,只施施然道,“堂堂合欢宗宗主,不敢得罪碧水宫,就来找我替凤卿讨命。”
雁惊寒心知肚明,今日他与赵飞逸只能活一个,故而说话也毫不留情。更何况夹山寺之事,合欢宗要同他算账,他难道便无需找合欢宗算账?
“呵,别人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们合欢宗倒好,龟缩在西域吃了二十余年黄沙,一出来就给人做狗。至于凤卿究竟为何而死,”雁惊寒冷冷看去,意有所指,“我想赵宗主比我清楚。”
夹山寺一战最后,吹笛人分明已将凤卿当做弃子,雁惊寒推测,此举一来自是为了对付他之故,二来则是为了杀鸡儆猴。
想来碧水宫本意是要凤卿配合取自己性命,却不妨合欢宗竟敢违背命令,擅自行事,在动手之前意图取他内力。
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举显然没有逃过吹笛人耳目。笛声乍变之时,只看凤卿眼中的挣扎与悲哀,也知她必然心中有数——她无法反抗更不能反抗。
凤卿不得不做吹笛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以示诚意,保全合欢宗其他人。
故而认真说来,雁惊寒此时讽赵飞逸甘愿给人“做狗”,虽然难听,但实则也并无差错。
“你......”
随着他这话出口,只见赵飞逸还未开口,在场有合欢宗弟子好似已按捺不住,竟是率先提剑朝他攻来。双方本来就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有了这名弟子带头,只听无数挥剑声响,雁惊寒与十一二人霎时被层层冷光包围。
另一边,同样是在密道中,常鼎将手中的竹筒打开,只见一只小小的黑蜂从中飞出,稍作徘徊便引着他往某个方向前行——正是“寻蜂”。
自前几日追踪之后,为免沈毓乔与袁风白再行联系,雁惊寒便命十一日日留心常凡动向。而在不久前的某个瞬间,趁着众人注意力都系于游龙身上时,雁惊寒将这枚竹筒悄无声息给了常鼎。
彼时他避开众人耳目,口唇微动,说的正是“常凡”二字。常鼎本就不在意沈正性命,两人四目相对,他视线越过对方隐约落在秋菱身上,很快心领神会,明白了雁惊寒此举何意。
常鼎同样在迷药乍起之时便已做出反应,只不过他从合欢宗包围中脱身,走的仍是先前的方向,与扶宁等人恰好相背。
有了寻蜂引路,常鼎一路发足狂奔,将轻功运到极致,很快便察觉到前方有打斗痕迹,寻蜂亦逐渐放慢速度。
地上血腥味刺鼻,常鼎收敛声息,持剑上前。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根眼熟的长鞭,这鞭子他不久前才窥见一角,而后便是沈毓乔的跌落与碎尸万段。
常鼎上前一步,只见这鞭子正握在一个貌若少女的人手中,正是赵飞雪。此刻赵飞雪横尸于地,早已没有声息,而他胸前则有一个深可见骨的血洞,贯穿心肺几乎透背而出,可见下手之人何其凶残。
这种手法......常鼎并不是什么刚入江湖的年轻人,二十多年前,佛手圣心之名他自然也曾听过。
常鼎痛恨自己曾经的软弱与无能为力,多年隐忍只求有朝一日,能够揭穿沈正真面目,能够替沈殊讨一个公道,故而他毫不犹豫站在沈慎一边。然而这些时日,常青门种种异动,常鼎真的毫无察觉吗?
合欢宗原本藏身何处?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设下陷阱......沈慎除了是沈殊的儿子,又还有何种身份,他到底是什么人?到底还有什么目的?
到了此时,常鼎才不得不直面这种种问题。
“师父。”随着一道微不可闻的低唤声传来,常鼎恍然回神,意识到什么,他连忙大步上前。就见前方阴影处,常凡浑身是血,正气若游丝靠坐于地,而他的身前,一个由内而外彻底毁坏的匣子赫然在目。
与此同时,有一道身影已悄无声息出现在常鼎身后,在常凡徒劳大睁的双眼中,只见常鼎倏然周身一震,一只手已从他后背穿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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