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紧。
陆虞从睡梦中惊醒,大叫了几声,次日便被拖到开封府公堂之上。
*
连华在家,当窗望月直到天明。
“公子,你所料不错。”周子孝道,“牙人指认,顺河坊的宅院先是由陆虞的那位门客牵线安排卖给丁乙,再由丁乙转送给张忌。”
严奎道:“商行石老板也已经打听到丁乙,这人本不是什么正经商人,坐过大牢,根本不可能参加科举更别说买考题。”
连华道:“那就清楚了,但还不够。”
*
开封府公堂之上铁证如山。
国子祭酒陆虞为陷害考官张恳,雇佣丁乙接近其弟张忌,以利诱达成交易。
陆虞措手不及,颜面扫地。
由于此案涉及五品以上官员,开封府出于谨慎先把人犯压在狱中,上报刑部等候判决。
陆虞在狱中装病企图拖延审讯进度,他没想到的是,正是此举彻底断送了自己的仕途。
连华只是通过徐友文之口向国子监师生描述了一遍此案经过,立即引来群情激奋,两百余人的联名上书在一夜之间写成,直呈刑部公堂。
若判得早些还只是降级罚俸,但引起不良影响就只能从严。
最终案件上达天听,证据确凿无法翻案,判陆虞知法犯法陷害忠良干涉科举,加上国子监举报贪污受贿数罪并罚,流放冀北。
*
风吹过时,檐角的铃铛坠落。
金玉碎裂。
“公子!”周子孝到安宅报信,“陆虞被判流刑!”
连华静静地靠着窗,胸腔起伏,发出一声旷远的叹息。
两个人的眸中都有泪。
周子孝拿起那件雪白的貂裘,颤抖地披在连华的肩膀上:“你从未问过那一日坐在丰楼厢房的暗室中的人是谁,我后来也不敢再问,你可愿意原谅我。”
连华自己拉紧系带,回过头道:“我早已原谅你,都忘记何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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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孝动了动唇。
连华笑道:“子孝兄想要的平静生活,我暂时给不了,对不起。”
周子孝沉默片刻,笑了笑抬起头,柳叶一般的眼睛目光渐渐清澈:“还科举以公平是国子司业职责所在,我也不想再放弃光明。”
连华伸出手:“那从今以后我们是志同道合之人。”
周子孝与他击掌为盟。
*
听到判决之后,连华让严奎拉着自己出城往北去了一趟。
汴梁以北,暖春未至,荒野仍干枯肃杀。
一个戴着枷锁的影子在寒风中蹒跚前行。
“是他,公子。”严奎对马车里道,“此处罕有人烟,不会有错。”
一阵马嘶。
道路留下车辙。
陆虞舔了舔干裂的唇,抬头看见红木雕花马车停在自己面前。
陆虞的胡须在颤抖。
连华卷起车帘,弯起眼睛微笑:“老东家。”
陆虞道:“你想做什么?”
连华道:“事不过三,我好像说过如果有第三次,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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