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定夷问:“什么?”
沈淙道:“以往大张旗鼓的出京,一路上惊动百姓不说,沿途的官员也会得到消息早做准备,可若是轻装简行,反倒出其不意,若是陛下想体察京畿边情,所看到的那一面也会更加真实。”
沈淙向来聪慧,能看出这一点不足为奇,谢定夷笑了笑,并没有觉得意外,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象,道:“从这条路上去直接就到溪边了,这里的官员估计还没接到我们要来的消息,你若是不想多等,我们可以自己先扎营。”
“啊?”沈淙微微睁大了眼睛,向她确认道:“……我们自己吗?”
谢定夷道:“应该就我和宁荷,其他人不怎么会,能给我搭把手。”
沈淙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问道:“陛下以前扎过营吗?”
谢定夷虽然戍边多年,但扎营这种小事应该不至于要劳动她吧?
谢定夷好笑,说:“以前在军中的时候事务繁杂,什么事都干,扎营修渠,造楼铸械都是最基本的,有时候没有战事,周边城池的旱灾洪涝也是我们去平,没什么稀奇的。”
沈淙道:“我记得昭熙二十七年的时候岫云城城门失修,落下的砖石砸伤了不少人,似乎也是军中来的人?”
经他提醒,谢定夷也想起了旧事,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候还在和东宛僵持,结果后方城楼垮塌,民间还有人借此挥说天不佑我,此战必败的,未免军心动摇,我亲自抓了几个出头的人提到城楼上去杀,你别说,还真是个好办法,第二天谣言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沈淙在心
里叹气,说:“谣言是没有了,但陛下自己的名声呢?”
取代战败谣言的是谢定夷的暴戾之名,几乎到了能止小儿夜哭的地步。
谢定夷无所谓地笑笑,说:“那我能有什么办法,比起我的名声,自然还是军心动摇更严重些,我若是不杀他们,说不定东宛那一战根本就赢不了,到时候就不止三两条人命的事情了——再说了,我现在在晋州的名声不是很好吗?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天权在手,自有大儒为你辩经。”
她对这些事倒是看得很开,沈淙失笑,说:“陛下自己不在意便罢了。”
谢定夷道:“后面我怕百姓恐慌,还任劳任怨地城楼上铺了几天砖呢,那会儿你也在岫云吧,多大来着,十六?”
沈淙嗯了一声,说:“差不多,修城楼的那段时日我和长姐在城楼下设过粥棚,但没见到过陛下。”
谢定夷道:“说不定你见到过,只是没认出来,那时候我灰头土脸的。”
沈淙否认,说:“就是没见到过。”
他能认出来。
可谢定夷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反而不正经地调笑了一句,说:“也是,若是打过照面我定然也记得。”
听到这话,沈淙不知为何有点气闷,抿了抿唇,小声道:“你才不会记得。”
记得所有一切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个。
————————————————
巳时中,一行人沿着山路进入了桐山围场的地界,山上巡逻的官兵率先知晓了承平帝到来的消息,行过大礼后匆匆去到半山腰的官署通知上司,谢定夷没有管他,像往年一样先到池边的木屋里找到扎营要用的东西,和随行的几人将其捆上马背,绕了好一圈才找到适合下桩的地方。
秋日的日头不算太晒,但待久了也是汗意连连,谢定夷挽着袖子热火朝天地干着活,看起来丝毫不觉得累,反而有点乐在其中的意味,沈淙本想下去帮她,却被她以一句“你好好坐着就是帮我了”强留在了马车上,此时只能透过停驻着的马车窗看到外面的景象。
脱了外袍,她颀长漂亮的身形就完全显现了出来,挽起袖子,又露出干净利落的胳膊线条,肌肉在用力的时候微微鼓起,透着一股不由分说的力量感,骨节分明的双手握紧粗绳,微微躬身,收紧腰腹……
沈淙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像是被烫到一样收回了掀着车帘的手。
……脸好烫。
他用手背贴住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起起落落的车帘却在不断地将那个身影送入眼帘,他不想看,余光又忍不住去瞥,整个人都像是被热气包裹,连带着心口也跟着烫。
过了一刻钟左右,山下的官员带着人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谢定夷便将手中干了一半的活交给他们,牵过踏星走到了马车前,看着里面明显不在状态的某人,蹙眉道:“怎么回事?都没晒着你怎么还这么蔫巴。”
沈淙没料到她突然出现,愣了一下才回过神,道:“没事。”
谢定夷道:“跑一圈去,你骑步月还是和我一起。”
沈淙道:“臣骑术还未娴熟——”
“好好好,”谢定夷打断他,径直朝他伸来了手,一脸看透他的模样,说:“那走吧。”
桐山围场较之西郊广阔了不止一点,放眼望去天地一线,骑马疾驰于草野,宛若游鱼畅游在水中,谢定夷畅意地笑了几声,快马行至一水草丰茂的坡地,一把将沈淙抱下了马。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敞开双臂往下一倒,仿佛所有的烦忧都随之远去,微微侧过脸,还能看到一张静若秋水、如神似仙的美人面,较之这秋日的盛景还要引人注目几分。
谢定夷含笑望他,说:“过来坐。”
沈淙垂眼看看脚边的地面,听见茂盛的草叶间零星的虫鸣声,忍不住后退了小半步,眉间微动,说:“……臣站着就行。”
谢定夷往边上挪了点,将自己的身影藏进树下的阴影中,又掀起一块衣摆铺在身边的草地上,笑着说:“过来吧,下回出来骑马一定记得给你带件披风什么的。”
沈淙见她唇畔笑意,还是抬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贴着她坐下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忍不住问了一句:“陛下可会嫌我麻烦?”
感觉到对方贴着自己的身体,谢定夷抬起一只手随意地摸了摸他的腰,说:“是你的话就不麻烦。”
她随口说的情话,反倒把主动提问的沈淙弄得有些耳热,低低嗯了一声后就挪开目光,垂手去抚平贴在自己小腿上的衣摆。
谢定夷看着他接连不断的小动作,心里笑他色厉内荏,面上却没说什么,掌心下的腰肢默默绷直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不想让自己的头碰到树干上。
那头长乌黑如夜,顺着肩头披散而下,仿佛黑缎泻地,在斑驳的树影间泛出温润柔亮的光泽,随着他转头的动作,一缕青丝被微风吹到了她颈侧,带来一丝轻柔的痒意。
他对自己身上的每一处都分外爱惜,尤其是这头长,谢定夷某次见他浣,前序的物什就备了一大堆,一遍清水完又换了一盆什么药汤,还有皂角和碎花,洗净后又拿桂花油抹于梢,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梳理,她问为什么不让侍从帮他,他说不喜欢别人碰他头。
想到这,她抬手将自己颈侧的那缕长拿了下来,夹在手指间捻了捻,沈淙刚好侧身,看到她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怔然。
过于近的距离,过于暧昧的动作,沈淙同她对视了两息,感觉到贴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蓦然用了点力。
“……不行,”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将自己的头从她指间抽出来,说:“踏星还在。”
“它知道什么,”谢定夷没强迫他,笑着接了句话,双手往后撑,仰头去看树叶间隙中湛蓝的天空,故意道:“那回去再亲。”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帝皇为上,冷妃要休夫 恶魔双子(双胞胎兄妹骨科1V1) 炮灰小美人深陷修罗场(快穿) 偏惹浓情+番外 太阳风暴 傲娇王爷,走着瞧 休夫+番外 白夜行 铲屎官被鹰叼走了![末世]+番外 吃瓜后,娱乐圈都以为我是大佬 [原神]梦之魔神绝赞转生中 天使与魅魔降临到我身边 瘾欲 忽然而至的春天 从漫画家到顶级编剧 嘘别说话 永昼时分(母子+父,父子盖饭) 保卫娇气雇主+番外 70军嫂,养崽日常 与妩媚温柔的精灵美人金狮妈妈的恩爱一日,体验窗边后入和野外激情露出,让她彻底被我干服
好书推荐:揉碎温柔为夫体弱多病和情敌在古代种田搞基建我有了首都户口暗恋指南星际双修指南我只是一朵云瑜伽老师花样多妈宝女她躺平爆红了你不能这么对我带着战略仓库回大唐背叛宗门,你们后悔什么?重生之护花痞少许你三世民国重生回到古代当夫子太子殿下躺平日常我的外甥是雍正公主 驸马 重生重生宠妻时光盗不走的爱人古穿今之甜妻混世小术士高手她带着全家翻身借一缕阳光路过爸爸偷了我的女朋友的东西后妈卷走40万失踪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