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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于是有了这一小块菜田。

我往下望了一会儿，说：&ldo;当然去。我这几天身上有劲了，大概药效开始发挥作用，闷得厉害，出去走走，正好顺道去看看我跟你说的那两样东西。&rdo;

他一愣，面色稍沉：&ldo;我说，那都没谱的事，你别胡思乱想，安心治病。&rdo;

&ldo;也就是说过去就过去了，我自己看过了，自己放心。&rdo;我说，&ldo;你不是给我忘了吧。&rdo;

他眉头紧皱看了我半晌，气呼呼收了碗出门，临走给我丢下一句。

&ldo;忘了！&rdo;

其实没忘，我知道。第二天用不着挂吊瓶，我早早起床，七点半就坐在客厅等着吃过早饭出门。他被我弄得没办法，见我如此配合连早饭都肯吃，只能打电话联系对方。我心情一好，早饭也有了食欲，吃了两碗粥。可惜吃了之后没等出门，都吐了出来。混着血，格外带劲。蒋磊见我这样，刚想叫我好好在家养病，我把嘴一擦，发号施令：

&ldo;出门！&rdo;

&ldo;你可真是不要命。&rdo;他换挡，踩油门，发泄一般。

我整整安全带，笑道：&ldo;我也想要啊，但是得有人给啊。&rdo;

他斜了我一眼，没做声，过了会儿，问：&ldo;我那天要是没去，你怎么办？&rdo;

我知道他指的是跟程远风上演全武行那天，于是笑笑道：&ldo;那就求他给我个干脆的，直接打死我算了。&rdo;

他叹了口气：&ldo;所以我有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劝你，你是我见过的最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人。&rdo;

我还是笑：&ldo;这不是，谁都有年少轻狂犯傻的时候么？&rdo;

&ldo;那你现在不傻了？&rdo;他扫了我一眼，&ldo;不想用自己的死给他沉重一击了？&rdo;

&ldo;我现在就想好好治病，能活多久就活多久。指望这种人会后悔，真是太天真了。&rdo;我调下车窗，&ldo;是不是醒悟得太晚了？&rdo;

&ldo;不晚。&rdo;他把车窗调上去，&ldo;永远都不晚。&rdo;

我们要去的，是城市的西边，而我们是从城市的东边出发，即便走最快的路也要两个多小时，跨过这个城市。我几乎把脸贴在车窗上，心里头明白，这样的车水马龙是看一次少一次了。

然后，就走到了那条我最熟悉的路。

每天早晨上班都会走这条路，高峰期堵得一塌糊涂。市政规划乱七八糟，明明写字楼林立的街道，不拓宽路面不说，竟然放纵小商贩占道经营。于是每天早晨，不仅要在车流里穿行，更要小心避让小商贩卖早点的推车。

我知道自己整个身子贴在车门上的姿势也许很不好看，但面前的大楼里有我的心血。为了这家公司，我做了许多从来不敢想，更不敢做的事。

如今我要放弃了。

前方一如既往堵车，但因为不是高峰期，路况稍好。我仰着头，不经意间，却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真是好久不见。

他瘦了些，脸颊两边凹陷下去，冷风中被吹乱了头发，也顾不得整理。胳膊里夹着包，显得行色匆匆。他身上穿的那件大衣是去年我给他买的，当年的新款。那时他大概就已经有了宋晓，我却不知道，大衣买回来，他很喜欢，不到脏得没法穿就一直裹在身上。大约每个深夜，他都带着我赠予的温暖，到宋晓的住处。

我趴在窗上看着他，直到车子缓缓开动，将站在路口等绿灯的那个身影抛在后面。蒋磊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问：&ldo;你在看什么？&rdo;

我摇摇头，深深觉得疲惫：&ldo;没什么。&rdo;

精神不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醒过来时已经到了目的地，蒋磊从后座拿出件大衣甩给我，叫我别冻着。我把大衣纽扣仔细扣好，如今也知道生命宝贵，连冷空气都要躲避。近年来本市人口缓慢增加，老龄化日益严重，城郊有点风水的山头建起大大小小的公墓。我跟蒋磊沿着水泥台阶一路往山顶走，据说某处墓穴风水极佳，能保证人往生极乐。我倒是不惦记极乐不极乐，只是别太逼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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