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说正经的!”
以洺现在的力气,踢在他身上和挠痒痒没区别,但陈哲还是给面地假装吃痛地放下茶杯。
“错了错了……老……”
眼看着他还要再叫,洺当即杏目一圆,瞪了回去。
自己真是……在这家伙面前越来越没威严了。
她拿出自己当队长的架势,伸手点了点面前的餐桌。
咚咚咚……
“你这次面对色孽和奸奇的围攻,不仅救了初九,和她歼灭了三个色孽眷属,还让初九受到的伤害降到了最低,于情于理我都该谢谢你。”
陈哲也是故意在插科打诨,毕竟林泠早就提醒过他,洺今天肯定要教训自己来着。
他笑道:“所以洺队长这是要给我奖励?”
洺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这些事之后再说。”
“可有个事情,我觉得我比必须要提醒你。”
说着她的表情变得愈发认真,碧蓝色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陈哲,你不惜自身安危,满身是伤地救了我的队员,我很感激你,你替我做了我现在想坐又做不到的事情。虽然我不在当时的战场,但我相信,即使事后听起来,你一个人冲进色孽和奸奇的包围里有些疯狂,这也已经最合适的选择了,我当然因此而责备你的冒险。”
陈哲愣了一下,这和他想的其实有些出入。
“那你要提醒我的是?”
洺轻声叹了口气,“陈哲,你承认吗,你在把自己丢出来拼命的时候,是不是有种解脱感,赎罪感?”
陈哲的表情呆滞了片刻。
他原本前倾的身体,缓缓地靠坐在了椅背上,后知后觉地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沉吟了片刻……
“我其实在当时没刻意这么想过,但被你这么一提……”
很快,陈哲苦笑着点点头,“好像确实是有。”
洺很敏锐地发现到了,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事情。
这种想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和黎一起死里逃生?和林泠走到一起?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在索菲亚的战场上,他当然不是不害怕,就初九后来所说,战场上刀剑无眼,自己的身体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些巨大的敌人碾成碎片。
但初九当时说他‘活该’,说她的结局和他的漫画没什么区别的时候,确确实实刺到了他的负罪感,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去命,把自己从罪恶感中解脱。
洺对陈哲的颔首毫不意外,她声音也放缓了许多。
“为什么我会猜到,是因为……我也会有一样的想法,有的时候我会想,我现在失去了一身力量,就当是给我上条世界线没能拯救她们的罪责赎罪了,没什么不好……”
陈哲听了这话就觉得不对,刚想出声,却被洺摇头阻止了。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开导我,在那坐好,现在是我要开导你。”
她的语气很冷静,也很坚定。
“但我已经想通了,这个想法是不对的。”
“就像当时在南美洲,纳垢花园树下的那一战。当林泠要被敌人抓紧花园中时,我心急如焚地冲了上去,虽然成功救回了她,但也给了敌人为数不多可乘之机,导致被封印了力量。”
“其实当时,初九就在我身边,她的状态远比我好,我作为队长,应该冷静地指挥她去抢回林泠,自己掩护她阻截其它敌人。而不是拖着快到极限的身体去搏命。”
她看着若有所思的陈哲,有些苦涩地摇摇头。
“我当时其实也能想到这些,但当林泠被俘的画面出现我眼前时,浓浓的负罪感冲散了所有理智,我的内心深处,抱着失败了也无法,落到敌人手里就给她们赔罪的心理,想都不想就冲了上去。”
“但陈哲,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林泠难道会感激我吗?不会的,她只会如轮回般承接我的负罪感,和我一样痛苦地活下去。”
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般,让陈哲瞬间明白了洺的意思,豁然惊醒。
他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从追猎手上死里逃生后,初九会那么地生气,那绝对不仅仅是如她自己所说,心里不平衡所以想让他也失态……
“陈哲,你也是一样的,这一次你确实做的很好,当时拼死一搏就是最佳的选择。可下一次呢?难道每一次我们遇到危险,你就豁出一切去搏命吗?你能保证到了那时,这种做法还是最佳的选择吗?”
“所以陈哲,就当是我的一个有些无理的要求了,你得答应我。我知道你觉得我们在地球的劫难与你有关,你试图帮助我们,拯救我们。
但万一以后,我们其中的某一个人再遇到危险时,我希望你不再被负罪感所左右,你要保持理智与清醒,在做出最合理的抉择,而不是一味地再去玩命,可以吗?”
“归根结底……”
她有些扭捏地侧过头,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把脸转了回来,正对向对面的陈哲,轻声道:
“你如果抱着这样的心态去执行任务,我会……非常非常担心你。”
她说完之后轻舒了口气,这次微红着脸颊,把俏脸侧了过去。
陈哲很认真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在洺说这段话之前,他真的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这种行动模式没有问题。
如今想想甚至不禁有些后怕,如果没有洺的提醒,自己以后还沉浸在这种以命换命的行为逻辑里,会不会最终功亏一篑……
“毕竟我也承诺过,我可是要拯救你们每一个人的,以后再有种情况,一定从长计议,不到万不得已不轻易冒险。”
洺回过头看着他,以两人事到如今的默契,她看着陈哲凝重的姿态,就知道他真的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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