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中文网

第380章（第1页）

&esp;&esp;他想，可笑他自认清白坦荡、顶天立地活了二十余载，到今日才发现，原来向来平息他的怨怼、包容他的过错、引领他的脚步的，并非家中亲长、也并非书中圣贤。

&esp;&esp;而是眼前这个，从小到大，都迈着步子走在他身前的“妹妹”。

&esp;&esp;他是因为她，才有幸成为今日的自己，成为“程六出”的。

&esp;&esp;寒宵尽

&esp;&esp;身体好似在黑暗的河水中沉浮，程荀眼前不断闪回着似曾相识的画面。

&esp;&esp;一时是金佛寺藏书阁内被推倒的书架，一时是紘城内奔走逃亡的百姓，一时又是城门下火焰裹身、挣扎扭曲的人影。

&esp;&esp;焦灼的情绪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她的咽喉、缠住她的躯体。在灭顶的窒息感中，她拼命呼救，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她还不能死。

&esp;&esp;在几近脱力的挣扎中，身体不断下沉，黑暗中终于隐隐传来了几声回应。

&esp;&esp;那声音沙哑而缥缈，她却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迎着浪头，咬紧牙关，向上游去。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她倏地睁开眼，天光大亮。

&esp;&esp;从无边黑暗的梦境中脱身，程荀茫然地睁着眼睛，愣怔许久，终于记起闭眼前的一幕幕。

&esp;&esp;通知百姓去孙府躲藏……鞑靼攻破南城门……呼其图……

&esp;&esp;还有那个，莫名熟悉的身影。

&esp;&esp;她恍惚许久，这才猛地回过神，费力地看了看周遭。还是她的卧房，屋中一切正常，没有被人翻动、侵入的痕迹。再低头，身上的衣裳也换成了干干净净的寝衣，并非记忆中那件沾满血迹的外袍。

&esp;&esp;若非身上处处传来的疼痛，她几乎要以为这只是一个寻常清晨——她睡了个自然醒，桌上放着热腾腾的粥菜，贺川陪妱儿在院中玩雪。

&esp;&esp;她迷迷糊糊地想，她还活着？鞑靼人没有攻进城中？

&esp;&esp;“……阿荀？”

&esp;&esp;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修长、脸上胡髭杂乱的男人，他端着一盆水与干净的棉布，站在屏风前，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模样憔悴得有些滑稽。

&esp;&esp;她眨眨眼，半晌才认出来，这人竟是晏决明。

&esp;&esp;“你……”

&esp;&esp;她嘴唇翕张，刚从干哑的嗓子眼找到声音，就见晏决明丢下了手里物件，立时奔到她面前。他脸上混杂着惊喜与不可置信，一双疲倦得布满血丝的眼睛贪婪地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esp;&esp;半晌，他才挤出几个字：“……疼不疼？”

&esp;&esp;程荀从看见他那一刻起，心中就有了底，闻言甚至咧开嘴微微笑了一下。

&esp;&esp;“……这不是，还能说话吗？”

&esp;&esp;程荀声音喑哑而微弱，用气音小声说笑着。她知道晏决明会责怪她莽撞、心大，本想先一步舒缓气氛，却猝不及防愣在原地。

&esp;&esp;晏决明哭了。

&esp;&esp;他眉头微蹙，强忍泪意，可大颗大颗的眼泪还是从泛红的眼眶滴落。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脖颈都憋得通红，他却仍不愿移开视线，只定定凝望着程荀，抖着声线道：“……不要再受伤了，好不好？”

&esp;&esp;不知为何，程荀心中竟缓缓升起一阵苦意，像硬生生吞下了一口黄连。

&esp;&esp;这是她第一次见晏决明在她面前，如此不加掩饰地哭泣。

&esp;&esp;“对不起。”她小声说。

&esp;&esp;晏决明抬起手，轻轻顺着她鬓角的发。

&esp;&esp;“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声音低沉缓慢，还带着几分哭腔，“阿荀，我以你为荣。”

&esp;&esp;程荀微怔。

&esp;&esp;她将他眼中的敬与慕看得清清楚楚。

&esp;&esp;“我与沈焕来得不算晚，可若非你拖住呼其图，又将南城大半百姓送至孙府躲藏，只怕紘城绝无今日的局面。”

&esp;&esp;说到正经事，他语速依旧未变，连生着薄茧的手都放在了程荀侧脸上，轻柔摩挲着。

&esp;&esp;二人数日未见，这距离又太过暧昧，程荀本该有些不自在的。可终于听他说起紘城战况，她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一时竟未躲闪。

&esp;&esp;从他口中，程荀总算知道了那日的来龙去脉。

&esp;&esp;正月初四，经过三日的试探与消耗，瓦蒙率领的前锋终于迟迟等到了呼其图的援兵，决定发起最终一轮攻城。

&esp;&esp;瓦蒙与呼其图虽为同伙，彼此却不大对付。瓦蒙强硬地带走了大批援兵，当夜便向紘城北门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攻势。

&esp;&esp;瓦蒙本以为能将呼其图架空，谁料呼其图却留了后手。他曾在紘城居住了数月，早已将紘城摸清，对附近地形、城门结构、乃至守城军的情况都相当熟悉。

&esp;&esp;借着这份早烂熟于心的经验，他带领一批早早藏匿起来的精锐，绕过北城，乔装打扮、寻找时机混入守城军后，在南城演了一出“偷梁换柱”“暗度陈仓”。

&esp;&esp;而在北城、南城相继告急的关头，晏决明与沈焕赶到了。

&esp;&esp;程荀听得认真，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

&esp;&esp;她声音仍旧干哑，晏决明轻轻将指腹搭在她的唇上，止住了她的话音。她眨眨眼，直到此刻才忽觉气氛微妙。

&esp;&esp;“是晏立勇，找到了我们。”

&esp;&esp;程荀瞳孔微张，心猛地提了起来。

&esp;&esp;原来，早在瓦蒙领兵穿过漠南草原，向大齐进发时，在边塞蹲守已久的晏立勇等亲卫便发现了风吹草动。可就在几人准备快马返回紘城报信时，却迎头撞上了呼其图，被他带兵拦下了。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志怪：夜半无人尸语时  厌男症候群  末世重生之跟着我们有肉吃  模拟中辅佐女帝，但模拟是真的  穿越未来系统成为英雄  春山可望（np）  独宠残疾战神，侍君柔弱不能自理  将军公主  女帝在娱乐圈养老  重燃青春的逆袭  我在年代文被有预谋的宠翻了  快穿：我是直男，我只想完成任务  我是真的人，不是真的狗  重生后，攻略檀帝日常  病娇偏执疯批男主短篇合集  明昭帝姬  大梁黑中介  蛊系美人：主播她对大哥下蛊了？  木屋求生：卡牌世界大冒险  带着闪耀迪迦玩偶从银河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