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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听到黑泽这么说，男人不愉快地扭曲了表情。

写上序号的纸张左边没有领收栏，黑泽在其中写上了&ldo;从抽屉中取得二十万日元&rdo;。本来可以全额拿走的，不过他犹豫了。万一有什么需要，再来偷一次也行。

他通常一次会偷十到二十日元，一个月工作两三次刚刚好，贪心会导致失败。

他确认有没有忘记做的事情或遗失的东西，这才发现橱柜的抽屉没有完全关上，于是重新将它关好。

黑泽看了一眼时钟，经过了七分钟，比预定时间多了两分钟，不过还算可以。

他回到玄关穿好鞋子，轻轻吐了一口气。他又转向房间，缓缓地行了个礼，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花了好几个星期观察男人的行动，入手二十万元。闯空门绝对不是什么有效率的工作，若不把它当作一种近乎嗜好的作业，就会觉得不合算。

黑泽向小偷之神喃喃说道，&ldo;托您的福，这次的工作顺利结束。&rdo;反正那一定是一尊垮着脸的神明吧。

冢本让河原崎坐上他停在店外的车，对他说，&ldo;我们四处走走吧。&rdo;

这辆车是银色敞篷车，顶篷已经放了下来。河原崎对车子没什么兴趣，他一坐上去才发现这辆车只有两个座位，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不得已只好说些无伤大雅的感想，&ldo;这辆车不大，小转弯应该很方便吧。&rdo;

河原崎的脑中一片混乱，他开口问，&ldo;解剖是什么意思?&rdo;满脑子只有高桥在河边抱着猫的模样。

驾驶座上的冢本一直看着前方，他打开方向灯，转动方向盘。

&ldo;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解剖。&rdo;

&ldo;所谓解剖就是把什么东西分割，切开，对吧?&rdo;

&ldo;对，就是那个解体，调查其中的构造，组成。&rdo;

&ldo;什么东西的构造?&rdo;河原崎大吃一惊地问道。

&ldo;神。&rdo;冢本吐出这个字眼之后，踩下油门，河原崎的身体倒向座椅。

他斜眼瞄向冢本，&ldo;那是指&rdo;

&ldo;高桥先生啊。&rdo;冢本的语气听来若无其事，却显得相当认真。一点都不夸张地说，河原崎真的觉得自己会这样昏过去。

解剖神，应该不像用锯子什么的锯开竖立在田埂上的稻草人那般容易。（优午酱）

车子穿越市区，进入北环线，一路上没有塞车，车子顺畅地在车道之间移动，下了坡道。两人相对无言，音响也没有播放任何音乐。

如果就这样沉默下去，冢本应该会说出&ldo;刚才都是在开玩笑的。&rdo;河原崎默默地等待。

&ldo;你现在是什么心情?&rdo;冢本开口。

&ldo;什么意思?&rdo;

&ldo;你想解剖高桥先生吗?&rdo;冢本这次的口气混杂了一些开玩笑的意味。

河原崎觉得自己快要尖叫出声了。

车子驶出了环线，弯过几条小路，正在前往泉岳的途中，周围都是山脉，这是一条视野良好的缓坡路。

冢本踩下刹车，车子大力地往前震了一下，两人的身体被安全带绷住。

&ldo;怎怎么了?&rdo;

&ldo;等我一下。&rdo;驾驶座上的冢本一脸严肃，他挂上倒档，将车子停在路边，熄掉引擎下了车。

河原崎也急着想下车，不过他忘了解开安全带，身体被卡住，接下来又忘了打开门锁，一头撞上车门，总之做什么都不顺。

一下车，有风吹在身上，虽然有些寒意，但也蛮舒服的。

冢本好像打开了后备箱，从里头拿出铲子，并戴上橡胶手套。&ldo;你看，那里有只狐狸。&rdo;

他用铲子指着行进方向的车道说着。河原崎刚刚并没有注意，不过的确有只小动物横卧在地，可能真的是狐狸，大概被车撞到了。

冢本笑了一下，&ldo;那可不是我撞的。&rdo;

他铲起血肉模糊的尸体，铲子划过柏油路面时发出摩擦声。他暂时将尸体放在车道旁边的地面上，那动作就像将蛋卷移到盘子上，非常轻柔。

冢本非常熟练地开挖，等挖到一定深度，就将狐狸尸体放入，再将土拨回。

河原崎指着铲子问道：&ldo;你总是带着它四处走吗?&rdo;

&ldo;我们任意在地面上铺柏油，也随意开着以汽油为能源的交通工具四处横冲直撞，不是吗?与人类任性无关的狐狸或猫却被碾毙，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的蛮横。所以，我希望至少可以尊重一下像这样死在坚硬柏油路上的动物。&rdo;

冢本将铲子放回后备箱。

河原崎出神地盯着冢本的一连串作业，他的姿态似乎和在雨中从河里捡起猫的高桥重叠了。

那时侯的高桥，就连背上的烧伤都显得无比美丽，当他盯着广濑川的滚滚浊流时，究竟在想什么?是使命感?是关于自己的存在?还是哀怜没被任何人看见，独自从十七楼跳下去的没出息男人?亦或是在担心失去目标的彷徨年轻人?

&ldo;冢本先生。&rdo;

&ldo;什么事?&rdo;

&ldo;我很感动。&rdo;河原崎呢喃着。

冢本露出轻快的笑容，对于河原崎的话置之不理。

敞篷车开始加速，快速地前进。

河原崎在副驾驶座上反复地说，&ldo;冢本先生的铲子让我好感动。&rdo;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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