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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9 如大梦一场(第1页)

在隋洛文被软禁这段日子里,隋妙和唐明远偶尔会来看他,总是带着一种审视和试图纠正的态度。因此,每次的结局都是不欢而散。

面对父母铁了心要将他送出国、彻底斩断他与燕决联系的决定,隋洛文骨子里的反叛被彻底点燃。

既然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他不介意火上浇油,索性全部坦白。

在一次尤其压抑的探望中,当唐明远再次重申出国和回归正途的安排时,隋洛文猛地抬起头,直接摊牌:“事到如今,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压根就没想过接手家里的公司,就算你们已经给我选好学校和专业,也不必再指望我这个儿子了。”

“那你想做什么?”

“唱歌。”

唐明远先是一愣,随即怒极反笑,那笑声里充满了被忤逆的愤怒和深深的失望:“呵,唱歌?隋洛文,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跟我硬碰硬?你还太嫩了点。”

他猛地站起身,眼神冰冷,“既然你这么有骨气,从今天起,你的副卡全部冻结,零花钱一分没有。我倒要看看,到了美国,没有隋家,没有唐家,你拿什么唱你的歌,你靠什么活!记住,你今天的一切,都因为你姓隋。没有这个姓氏,你什么都不是。”

隋洛文迎着父亲暴怒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浓浓嘲讽的笑意:“是吗?那我们就走着瞧。我不靠你们,照样能活出个人样来。”

他心底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他和燕决只是暂时失联,不是分手。

等他上了大学,等他靠自己赚到钱,天大地大,总有办法找到燕决,重新开始。但他需要时间,需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高三这一年,燕决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疯狂地刷题、背书、整理笔记,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燕决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下总是挂着黑眼圈,陈桂怡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儿子的拼命让她心疼,却又隐隐害怕——这不像正常的学习状态,更像是一种自毁式的逃避。

她依旧无法开口谈论那个禁忌的话题,只能默默地准备营养餐,看着儿子沉默地吃完,又回到书桌前,继续把自己埋进题海。

一日,陈桂怡感到异常的身体不适和持续的疲惫,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的弦让她隐隐不安,于是,她独自去了医院做全面体检。

几天后,她拿着那张薄薄的报告单,站在医院门口,阳光刺眼,她却感觉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体检报告上,赫然写着甲状腺癌。

高考结束的铃声响起,燕决随着人流走出考场。天空中,一道长长的、洁白的航迹云划破天际,像是一道白昼的流星,短暂而醒目。他仰头望着,心头一片空茫。也许用不了多久,头顶这片天空,就会飞过载着隋洛文前往美国的飞机吧?

从此天涯海角,各自两端。

紧绷了一年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和空虚感汹涌而来。回到那间狭小破旧的出租屋,燕决一头栽倒在硬板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窗外已是黄昏。他望着斑驳的天花板,一个念头顽强地冒出来。

就这样算了吗?

不,他和隋洛文,不能就这样算了。

等他上了大学,等他有了新的环境,世界那么大,通讯那么发达,他总能找到隋洛文的消息。只要隋洛文还愿意……他们总会有再相见的一天。

拿到确诊报告后的陈桂怡,在巨大的恐慌和绝望中,做出了一个决定。她通过联系隋妙,得知隋洛文居住的公寓地址,只身前去。

这种时候见到陈桂怡,隋洛文先是整个人一愣,“陈阿姨?”

第二句话是:“燕决还好吗?”

面对这个曾经雇主家的少爷,陈桂怡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作为隋家的住家阿姨,陈桂怡任职多年,隋洛文是她看着长大的,何尝不算是他另一个儿子?

可事到如今,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拿出了那份体检报告,放在隋洛文面前。

“洛文……”陈桂怡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卑微,她看到隋洛文眼中瞬间涌起的震惊和一丝慌乱,继续说道,“小决他还不知道……阿姨求求你,阿姨只希望小决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安安稳稳地读书、工作、成家……就算哪天阿姨不在了也能瞑目了……”

她有些语无伦次,几乎是声泪俱下地央求:“你们现在年纪太小了,才活了十几年,哪懂得以后的路有多难走?感情用事,会毁了他一辈子的啊!洛文,你行行好,跟他断了吧!彻底断了!求你放过他吧!”

看着眼前憔悴又满脸泪痕的陈桂怡,听着她字字泣血的哀求,隋洛文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蔓延全身,巨大的痛苦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撕裂。

在陈桂怡近乎逼迫的目光下,隋洛文颤抖着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却已尘封一年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那头传来燕决急切到几乎失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深切的担忧:“隋洛文……真的是你吗?你还好吗?你怎么样了?你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像子弹穿过隋洛文的心脏,把那里变得千疮百孔。

隋洛文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他死死咬住下唇,强撑着用尽全身力气,打断燕决的话,声音冰冷、僵硬,带着刻意伪装的不耐和轻佻:“燕决。”

他深吸一口气,“这段时间,我想了想。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燕决的声音才传来,干涩而紧绷:“……为什么?”

隋洛文闭上眼睛,泪水滑落,嘴角却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击碎燕决的所有希望:“燕决,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吧?当初和你在一起,就是玩玩而已,图个新鲜。现在没意思了,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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