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决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脸颊瞬间涨红,他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只能硬着头皮,声音越来越小地补救道:“那些算命的都是瞎说的……其实,美国那些大城市的大学附近,治安也没有那么乱的……”
这话说得干巴巴的,连燕决自己都觉得毫无说服力。他哪里清楚大洋彼岸那个陌生国家的治安究竟如何,完全是情急之下为了帮隋洛文圆场而说的违心之言。
陈桂怡看着儿子失态地出声维护隋洛文,又看着他此刻窘迫慌乱的样子,心中的疑虑和不安瞬间膨胀到了顶点。她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深夜,各自回到房间。
燕决躺在床上,心脏还在因为晚餐时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而狂跳。他拿起手机,点开置顶的聊天框,飞快地打字:刚才吓死我了!
消息刚发出去,燕决就看到对方的名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很快,回复来了。
[隋洛文:没事了,这不是糊弄过去了么?我爸也就吼那一嗓子。]
[隋洛文:别怕,有我在呢。]
前不久,隋洛文给燕决更改了微信备注,从单个字“笨”变成了两个字“宝宝”。可能热恋期的人就这样,特别腻歪。
没过多久,燕决又发来消息。
[宝宝:以后不许再说那种话了,哪有你这样咒自己的……]
隋洛文回复:嗯。知道了。以后不说了。
燕决的心终于彻底安定下来,将手机贴在胸口,闭上了眼睛。
隋洛文到底留在了申城过年。大年初一,隋洛文便拉着燕决去了龙华寺。寺庙内人头攒动,香烟缭绕,空气里弥漫着檀香和祈福的虔诚气息。
两人随着人流请了香,隋洛文熟门熟路,带着燕决先去绕塔祈福,巨大的佛塔在冬日阳光下显得庄严肃穆。绕行三圈,心中默念祈愿。随后,他们进入大殿,在摇曳的烛光中点燃手中的线香。
青烟袅袅升起。燕决闭着眼,双手持香,举至额前,心中默念:“菩萨保佑,愿隋洛文平安顺遂,无病无灾,健康喜乐。”接着,他无比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在心底重复着早已烂熟于心的流程,默念隋洛文的姓名、生辰八字、家庭住址,清晰地道出所求,并郑重许下还愿方式。然后,燕决顺时针方向,对着四方天地,无比虔诚地深深拜了三拜。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沉甸甸的心意。最后,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那炷承载着全部祈愿的香,投入了巨大的香火池中,看着它被熊熊火焰吞噬,仿佛那心愿也随着青烟升腾,直达天际。
隋洛文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燕决无比专注、一丝不苟地完成所有步骤,那份认真的模样,让他心头又软又暖。他同样闭目祈愿,祈求燕决身体健康、平安无忧,然后将这份心意融入青烟。
祈福完毕,走出寺庙,夕阳的余晖给古老的建筑镀上一层金边。两人并肩走在回程的路上,周围是熙熙攘攘祈福归家的人群。隋洛文看着燕决安静的侧脸,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耳朵上那枚助听器上。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盘旋了很久,此刻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燕决,”隋洛文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你耳朵这个情况……医生有没有说过,可以做人工耳蜗吗?”
燕决脚步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他侧头看了隋洛文一眼,眼神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可以。听力损失程度是符合植入标准的。”
“那……”隋洛文的心提了起来。
“但是,”燕决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这是个手术,有风险。而且……”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价格太贵了,不是我能负担得起的。”
他甚至连一丝遗憾或抱怨的情绪都没有,仿佛早已接受了这个现实。
隋洛文沉默了。他看着燕决平静的侧脸,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紧紧握住了燕决微凉的手。燕决有些惊讶,但很快回握住他,手指收拢。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隋洛文望着前方喧闹的街景,心里却异常安静。一个念头在他心底悄然生根,他要想办法,他想让燕决听见更多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依然是不虐的一章
下次更新:明晚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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