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燕决站起身,走到隋洛文桌旁,轻轻地将笔放在了他的桌角。
整个过程,燕决没有看隋洛文的眼睛,也没有说一句话,仿佛只是完成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任务。
“谢了。”隋洛文看着那支被规规矩矩放好的笔,又抬眼看了看燕决迅速转回去、重新埋首于书本的侧影,心里那股别扭劲非但没消,反而像被浇了油,烧得更旺了。
燕决好得过分的脾气,规矩得过分的态度,比顶嘴更让他觉得生疏和……不爽。
季节更迭,深秋萧瑟渐渐被凛冽寒风取代,申城正式步入冬天。街上行人裹紧厚外套,呼出的气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这天放学,两人并肩向校门口走。隋洛文向来穿得少,身上还是那件单薄的西装校服外套,寒风一吹,脖颈处空荡荡,凉飕飕的冷。
他眼角余光瞥向旁边的燕决,对方不仅已经换上了摇粒绒,裹着厚厚的米白色围巾,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和冻得微红的鼻尖,正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似乎在极力避免与他有任何眼神或言语的交流。
一股恶作剧般的念头,或者说,是某种想要试探、想要引起对方注意的冲动,再次涌上隋洛文的心头。
“咳…咳咳……”隋洛文忽然侧过头,捂着嘴,刻意又清晰地咳嗽了几声,声音在寂静的寒风中显得格外突兀。
果然,燕决的脚步放慢了下来。他几乎是立刻转过头,看向隋洛文,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感冒了吗?”
隋洛文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故意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刻意的沙哑:“有点吧,穿少了。”
他一边说,一边状似无意地用眼角瞟着燕决的反应。
心底那点莫名的烦躁,似乎被这小小的关心抚平了一丝。
燕决看着隋洛文被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耳朵和敞开的领口,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他犹豫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书包带子。
有那么一瞬间,隋洛文以为燕决会小声说一句“谁叫你不多穿”,然后把自己的围巾扯下来扔给他。
但燕决最终只是动了动嘴唇,低声说:“……下次多穿点。”
说完,便又迅速移开了视线,重新迈开脚步,只是步伐似乎比刚才快了一点,像是在逃离什么。
隋洛文看着燕决又缩回去、重新躲入无形屏障的样子,刚被抚平的那点情绪瞬间又沉了下去。
他快走两步跟上,二人沉默地并肩走着,气氛比刚才更加凝滞。
走了一段,隋洛文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对了,跟你说个事。过几天我要去参加一个竞赛集训,封闭式的,大概要一周左右不在家。”
他说完,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前方的路面上,实则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身旁人的反应上。
这时,燕决的脚步不禁停顿了片刻。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轻松感瞬间如同潮水般席卷了他。
紧绷数天的神经,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短暂的赦免。
一周,整整一周不用朝夕相对,不用提心吊胆,不用害怕自己的眼神、动作会泄露什么秘密。
燕决几乎能感觉到,自己一直僵硬的肩膀都微微放松了下来。
“哦,知道了。”燕决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比平时听起来更淡了几分,但那份如释重负的意味,却被隋洛文清晰地捕捉到了。
隋洛文的心猛地一沉。
隋洛文侧过头,目光锐利地捕捉到燕决脸上那瞬间闪过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松懈神情,还有燕决刻意放得很平缓的语调。
没有询问是什么竞赛,没有问他要去哪里,更没有一丝一毫不舍,或者,哪怕只是客套的关心。
只有一句轻飘飘的“知道了”,和那份几乎快要溢出来的……轻松?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夹杂着强烈的失落和被忽视的刺痛感,涌上隋洛文的心头。
隋洛文猛地停下脚步,向燕决开口质问,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和嘲讽。
“燕决,你这是什么态度?”
“听到我要走,你好像很高兴?”
【??作者有话说】
(??′?)????期待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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