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一番口角争执声量不小,围观人群的窃语如潮水般漫涨,马彦杰冷哼一声,撂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是么,”燕决抚平被攥皱的衣领,“这话该我说。”
一食堂人满为患,人工窗口长龙依旧。此时再排队早已超时。燕决心中叹息,拿起手机给隋洛文发消息,扯了个谎。
[燕决:番茄肥牛芝士烩饭卖空了,你还想吃别的什么吗?]
[隋洛文:那不用了,你直接到天台来吧。]
回复比预想快。单看文字,辨不出情绪。燕决转身走进便利店,从货架拿了两种口味的三角饭团。
就算隋洛文不吃,他自己也能解决。
收银台旁边是冷藏柜,玻璃泛起薄雾,一抹明黄色从眼前闪过。
是隋洛文喜欢的那款柠檬汽水。
爬上七层天台,隋洛文已坐在长椅上,见燕决来,才摘下耳机。
燕决在他旁边坐下,递过那瓶冰凉的柠檬汽水,又拿出饭团:“要吃饭团吗?”
“不吃。”
“那我就全部自己吃了哦。”
燕决没再多说什么,慢慢地撕开其中一个饭团的包装袋,低下头咬了一口三角饭团的尖尖。
隋洛文停顿片刻,目光不经意扫过,“……吃一个也可以。”
隋洛文接过饭团一看,流心蛋黄寿喜烧牛肉味。
再看燕决手里那个,是最便宜的肉松饭团。
此后,燕决便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咀嚼,单薄的身影像株被晒蔫的小草。
隋洛文莫名觉得他状态不对。余光里,燕决低垂着头,深棕色柔软发尾下,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后颈,骨骼轮廓清晰可见。
巴掌大的肉松饭团很快被燕决心不在焉地啃完,包装袋被揉成一团。
他起身,依旧耷拉着脑袋:“隋洛文,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眼看燕决真要离开,隋洛文心头掠过一丝轻微的不悦,眉头微蹙,当即伸手拽住他胳膊:“等等。”
燕决停下脚步,转回头,沉默地用眼神询问。
“燕决,”隋洛文语气稍显烦躁,“你今天怎么回事?”
该怎么回答呢?食堂那场无妄之灾?似乎没有倾诉的必要。尤其对象是隋洛文——他们同住同行,却非朋友,甚至算不上熟络的同学。倾诉毫无意义,更何况,隋洛文能说出的话多半不好听,他也不想听。
“问你话呢。”见燕决许久没有应答,隋洛文先前轻微的不悦又变成一阵烦躁,他自己没有办法解释这种情绪的成因,看不见摸不着,却清晰地存在,受情绪驱使,隋洛文的嘴巴已经快脑子一步,继续道,“你是听不见吗?”
话一出口,隋洛文便觉不妥。对别人说也就罢了,但对燕决……
燕决抬眼看向他,安静地与他对视。微垂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原来还是会难过啊,燕决平静地想,他还以为自己早就真的做到了不在意呢。
无论是刚才在食堂里,还是此刻在天台上,以前上学时经历过的那些事,原来依然没有办法彻底摆脱啊。
隋洛文怔在原地,喉头滚动,欲言又止。就在这时,他看见燕决缓缓抬起手,取下了耳朵上的助听器。
燕决轻声说:“对啊。听不见,也不想听。”
他彻底隔绝了所有声音,世界重新变得安静,像骤然沉入深潭,云影掠过天台地面,如同游鱼滑过潭底。
铺天盖地的寂静把燕决裹成茧,在无声的潮水中缓慢下沉。
【??作者有话说】
天台上有两个人正在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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