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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霍昭远应了声好，拿了东西就要出门去，突然又停住了脚，疑惑道：&ldo;16床？16床不是我们的罢？&rdo;

&ldo;阿珊的，可能要出院了，有空帮她整下病历。&rdo;凌如意低下声道。

霍昭远便走了，凌如意趁这空当一面写病程记录，一面将基本的工作要求告诉霍惜，末了道：&ldo;虽然以后你也许不会当儿科医生，但也要懂得基本的常见病怎么判断，看到患者出现某种症状知道让他来看专科医生，就不会延误治疗时机。&rdo;

她正说着，就听见护士在门口大声问道：&ldo;小姜医生，你那个16床欠费啦，药房不给药啦！哎，人呢？&rdo;

&ldo;查房呢。&rdo;姜珊带着学生从门口进来，&ldo;跟16床家属说了，人家正唧唧歪歪扯皮呢。&rdo;

护士哦了一声又去忙了，凌如意转头问了句：&ldo;真的要出院？&rdo;

&ldo;出什么出，欠了几千块在那里，帐都结不了！&rdo;姜珊苦笑着摊了摊手板，&ldo;看着吧，保不齐又是一笔坏账。&rdo;

其余人听了都撇撇嘴，这样的事每年都要遇上几遭，次数一多，听到说有坏账要扣钱，都已经气不起来了。

霍昭远拿了检查单回来的时候，姜珊一面将办公室的座机搬到面前来一面道：&ldo;昨天就说让朋友送钱来，我等了一天也没见有人来，真是……&rdo;

她一面说一面翻开病历本，找到里面那张医患沟通单，上头留了三个电话号码，分别备注是丈夫、外婆和爷爷。

一般来讲，为了联系方便和填写入院病历首页，在入院时医生就会询问患者相关的家庭信息，并且留下至少一个亲属的联系方式。

这个病人留了三个，姜珊先是打给了备注是丈夫的那个号码。

&ldo;喂，你好？请问是方胜小朋友的爸爸吗？&rdo;姜珊提高了声音道，&ldo;哎你好，我是省人民医院儿科的姜医生，是这样的……&rdo;

霍惜刚来，看着这一幕有些发懵，一头雾水的转头悄悄问霍昭远道：&ldo;师兄，16床是怎么回事呀？&rdo;

&ldo;慢性肾衰合并肺部感染，已经是ckd4期了。&rdo;霍昭远也小声的回应道，&ldo;来的时候很可怜，已经三四天没有尿了，剧烈的腹痛，我们给他插尿管，一次性引流了一千多毫升尿液。&rdo;

霍惜惊讶的瞪大了眼，&ldo;他才几岁啊，就肾衰啦？&rdo;

&ldo;九岁，四岁就发现肌酐升高了，他妈也没怎么管过。&rdo;霍昭远挑了挑眉，起身去将凌如意面前开完了医嘱的病历本都抱到护士站去过医嘱。

&ldo;可那是你的孩子，你不能不管他呀……&rdo;霍昭远从护士站回来，一进门就听见姜珊着急的声音，&ldo;喂、喂？方胜爸爸？&rdo;

陈筠站在柜子前找病历复印申吧请单，听见话筒扣在电话上&ldo;啪&rdo;的一声，回头问道：&ldo;挂了？&rdo;

&ldo;人家说，离婚几年了，都不知道以前是不是当了冤大头，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不管。&rdo;姜珊叹了口气，一面应，一面低头去拨另一个电话。

孩子的父亲这种态度，祖父那头更是不愿管这孩子死活了，姜珊只好将希望寄托于孩子的外婆身上。

此时恰好护士进来找姜珊，有个早上已经开了出院的病人要退药，护士来找主管医生签字，她便摁了免提。

全办公室的人都听见电话那头一把略显苍老的女声道：&ldo;医生，不是我不想管他，实在是管不了，心寒啊……&rdo;

姜珊写字的手顿了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其余人也不由自主的望了过去，便听到那头继续道：&ldo;我这个小女儿是家里老幺，从小也是很得他兄姐疼爱的，但是呢，越大越长得歪，贪慕虚荣，又眼高手低，开始是为了买这买那四处借钱，后来人家不肯借了，就想到去贷款，担保人就填家里人的名字，又还不上，银行就来我们这里追债，刚开始还是少的，我们给也就给了，后来数额越来越大，我们根本就给不起。她私生活又乱，男女关系搞不清楚的，结婚前同时交几个男朋友，结婚后还是那样，我那女婿可怜呀，说不知道孩子是不是野种，要离婚我们也不敢讲什么的。她屡劝不听，我们也就懒得管她了，后来见我们心肠硬，就教孩子说谎来骗钱，骗的钱她拿去养小白脸哦，后来才知道是她教的孩子这样，实在不是心狠，是管不了，唉……&rdo;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这样的事，真是小说都不敢这么写，亲妈没一句好话也是够神奇了，众人连一句劝都说不上来，只好沉默。其他人还好，姜珊却觉得尴尬极了，不说话不是，说话也不是。

半晌后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ldo;可……阿姨，我也是没办法，小朋友欠了那么多钱，我们想让他出院都结不了帐啊，我们也很难做……&rdo;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姜珊等得都要绝望了，满心想着这又是一笔坏账，只能等主任批评了，凌如意等人都颇同情的看着她，却又听见那头似乎有椅子拉开的声音，然后那声音又叹了口气，道：&ldo;我也不想医生你为难，但实在是没办法，我们家环境也不好……&rdo;

说了等于没说，姜珊只得按捺着心里的忿忿，好声好气的挂了电话，然后回头对凌如意道：&ldo;真是害人害已，你不知道刚才在病房她多厉害……&rdo;

&ldo;医生！姜医生呢？&rdo;姜珊的话还未讲完，门口就有人叫她。

凌如意闻声扭头去看来人，顿时啧了一声，来人正是那被自己亲妈讲得一无是处的16床的妈妈，一个据说私生活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单亲妈妈。

姜珊立即应了一声，&ldo;在这里，有什么事吗？&rdo;

&ldo;我们要出院，你给我们办出院吧。&rdo;女人编着一条大辫子，三十岁左右，面上涂了厚厚的粉，嘴唇殷红。

姜珊叹了口气道：&ldo;你得先把钱交上了我才能给你开出院啊。&rdo;

&ldo;我们欠了多少？&rdo;女人伸手拍了拍桌子，一脸的不高兴。

凌如意赶紧看了眼16床的医嘱，道：&ldo;起码还要交四千才能出院。&rdo;

&ldo;怎么那么多！&rdo;女人一听就着急起来，瞪着眼看向凌如意，似乎在讲你骗人。

凌如意哭笑不得的道：&ldo;你都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了，每天都要用药，还做了检查，因为孩子肌酐高，入院当天晚上我们就请了肾病科的主任来会诊，都是要给钱的大姐。&rdo;

女人一时无语，片刻后不死心的问道：&ldo;你先给我们开出院，出了院我去拿钱再来缴费不可以吗？&rdo;

姜珊也苦笑着摇摇头，说是不行，女人顿时就不耐烦了，转身就走，一面走一面大声道：&ldo;那我们不出院了，就住在这里，住到死！反正也快死了！&rdo;

&ldo;哎……&rdo;姜珊在后头喊了一声，到底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悻悻的回了自己座位。

周蜜见状忙道：&ldo;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还愣着干嘛，赶紧请示主任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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