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到了五月既望了,天气愈来愈热,我听说茶汤巷里新添了几道清凉饮子,不如等傍晚天凉一些,让索唤送来?”两个侍女从硕大无朋的芭蕉叶后走过,谈论着时下好喝的饮子。谢寒商听到“既望”二字,微凝眉峰,从支摘窗底下的屉中取出了一页宣纸。上面写着上一次他清醒时记录的日子。初八,初九,初十,十一……十一之后断掉。看来他应当是从那日起便又陷入了失常的状况。谢寒商向止期询问过,也记录过第一次发病与第二次发病的时间段,得出的结论是,他发病的时间在缩短,而正常的时间在逐渐变长,这是恢复的迹象。但有一点不可掉以轻心,他发病时不可控制,有时甚至挖掘出内心深处极尽阴私毁灭的一面,行平日所不韪之事,譬如,对公主起了占有欲,对公主动了手。谢寒商皱起眉,从取了笔墨,在纸上留下一行字:无论你是谁,不准欺负她。落款为谢寒商。下一次发病也许近在眼前,他不知何时会来临,甚至现在便有些目眩,几乎站立不住,这张纸要放在显眼之处,被那个人看见。谢寒商略作思索,将它折卷之后,放在了枕下。处理妥当后,止期来送午膳,正巧与李府医一道前来。李府医照例为驸马看脑后的伤势,诊脉开药。从前来时,驸马都还处于失魂状态,看病不肯配合,李府医又听说驸马这次变得很强势,来时惴惴的,生怕遭了揍。毕竟他早就发现,这位驸马体魄强健,便是在公主府待了三年,这一身的武艺也还没有废退,真反抗起来,不得个壮汉摁不住他,哪里是自己一介清癯瘦削的小老儿所能匹敌。他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示意驸马就座。谢寒商并未令他为难,就座之后,目光望向窗外。窗下有一树浓绿的芭蕉,记得初来时,芭蕉尚小,不过添一些新绿,如今已是蓊蓊亭亭,掩猗兰砌,覆莓苔路,蔚然壮观。隔了重重芭蕉,能发现泻玉阁与金玉馆相对而立,在这个角度,能看见金玉馆成行的楹窗、透绿的窗纱,还有门扉上斑驳的铜锁。夜晚如不掌灯,视野更加空阔,金玉阁公主的寝屋,将燃一盏璀璨炽亮的银灯,窗纱上照见玉人灯下卸妆的倩影,如轻烟,似幻梦。可望而不可即。“驸马的伤已基本愈合了。”李府医站在谢寒商的背后,拨开谢寒商脑后浓密柔韧的长发。驸马的外伤早已愈合,如今操心的只两件事,一是除疤,二是他脑后颅内积淤的血。李府医将灵药留在案桌上,告诫道:“驸马定要记得按时擦药,这药膏虽无肉白骨的功效,但去疤生肌的效果还是不错,驸马只消坚持用,过个一年半载,这疤痕能去除大半。”但驸马依稀没听他说话,目光落在窗外,也许是对于除疤之事不太乐观,因此心如死灰。李府医又思忖一晌,宽慰道:“不过即使不能祛除疤痕,驸马也无需过于忧虑,老朽观驸马发丝浓密,又见靖宁侯到了这年纪依然毛发旺盛,想来驸马是不会有什么脱发的烦恼的,只需借用头发掩盖伤口,也可天衣无缝。”谢寒商慢慢地扯了眉峰,眸色泛着寒潭般的冷意。李府医心口一跳:小老儿说错话了?又一砸摸,忽然想到自己提了“靖宁侯”三个字,差点儿打嘴。对了,世人皆知驸马与靖宁侯不睦,当初驸马摔伤时,偌大侯府竟无一人前来问询,就是仇人也都知道确定个生死,靖宁侯这番做法实在太过令人寒心。只不过,驸马脑部重创,依公主所言,他病中忘记了一切前尘旧事,是如何还能知道靖宁侯的?李府医心头晃过一个念头:“难道驸马已经恢复了?”谢寒商神色淡然:“我摔伤后,靖宁侯府可曾有人前来问过?”李府医一震,与止期碰了个眼色。止期疯狂在谢寒商身后摇头,让李府医不要多言。因为他自己,都尚不敢告诉自家公子侯府有多无情,公子嘴上不说,但心里对侯爷还揣着最后一分的期待,那是父子人伦,是血缘至亲,他始终无法真的对靖宁侯府陌路。李府医是外人,他不会听从止期的意见隐瞒,选择了对驸马忠诚,讪讪垂首,道:“不、不曾来过。”谢寒商颔首:“知道了。”他拿住了药膏,对李府医道:“我会清醒一时,但不知何时又会发作,还请府医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不想让公主失望。”李府医心想:失望?怎么会失望呢?公主如今可是巴不得驸马早日痊愈啊,驸马既然能清醒一时,那情况必然会愈来愈好的,那让公主知道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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