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灵鹤的嗓音哑得像是要哭。
谢寒商抱公主坐到池壁上,苍黑的眉鬓夹杂着湿气,现实的欢愉调淡了记忆的痛楚,可伤痕永远都是在的,就像他胸口的那道烫伤疤。
只是淡去了,但永不可磨灭。
萧灵鹤忍受不住地哭出了声,水汽沿着眼眶氤氲而出,酿作一滴滴纯露,将坠未坠地挂在睫毛,为公主殿下的美艳里添了一丝楚楚可怜,谢寒商很不容易才舍得将公主放在玉液池的池壁上,见此,又禁受不住蛊惑将公主殿下拽回水中,萧灵鹤轻哼一声,意料之外地没有揍他。
而是安静地趴向他的肩。
过了好一会儿,才得以平息,只是哭腔仍然细碎:“对不起,我以前那样臆测你,我和世人都一样,欺你,唾你,从来都不信你。”
谢寒商轻轻吻了一下萧灵鹤战栗的唇:“殿下,我不曾有过冤屈。”
她愣愣地看着他,泛滥的池水在身旁流动,好像渗了一些进去,但暑热难忍,没有冰凉刺骨的感觉,湍急的水流是无孔不入的,城阳公主感觉到了,脸颊更加红,衬着水光飐滟的乌眸,有种令人疯狂的风情。
“我拜将之时,世人赞我誉我,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我坠入深渊,世人毁我谤我,落井下石,幸灾乐祸。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九原一战,我输在自负,输在识人不清,何谈冤屈。”
萧灵鹤声线哽咽:“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说,海里污浊……污浊至此,你还要回去?”
谢寒商感受着殿下温柔的紧缠,眉目舒朗,轻声说:“其实,我没有一日不想回去。我的挣扎,是矫情,是虚伪。臣这般矫情的一个人,也只有殿下会包容臣。”
萧灵鹤哽声说:“嗯。除了我,还有谁这样温柔地包容你。”
玉液池水流激烈,萧灵鹤仰起玉颈,好像唯有如此才能呼吸更多气息。
一粒水珠,沿着公主殿下肤光如雪的玉颈缓缓滑落,在没入锁骨之前,被一双唇吮干。
萧灵鹤低头看向颈边成束的湿透的墨发,指尖缓慢摩挲过发丝,深入密实的发堆之中,抚向谢寒商颅脑后的伤疤。
很长的一道伤口。
商商落下阁楼躺在血泊里的时候,所想的,是四年前大雨里的那个夜晚么?
萧灵鹤一面沉湎于欢情一面又无法自制地感到心痛,这两种情绪缠绕交织而来,将她整个灵魂都放在寒热两重里痛快煎熬,时而想发出哼鸣,时而又忍不住叹息,无法宣泄,便只好摸着他脑后的伤口,将唇印在他的额头。
“继续说吧。我都想听。”
他一时只有动作没有声音。
萧灵鹤猫儿似的轻轻哼着,抚着他的发,又道:“我在这里。商商,你可以把我视作最好的倾诉对象,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我不会背叛你,不会欺骗你,只会怜惜你,宠爱你,作为你的妻子,和你在一起。”
她念念叨叨说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在她耳边说。
“一个真实丑陋的谢寒商,殿下还想了解么?”
萧灵鹤态度坚定:“想。”
*
谢寒商喜欢上了酒,酒量渐大。
酗酒的滋味很好,能让他短暂地感到松弛,免于罪恶感的斥责。
人人都说,靖宁侯府的二公子废了。
他变得很荒唐,很无礼,成日里抱着酒坛,不成一点样子。
郑修的腿骨断了,他起不来床,但九原的内情在谢寒商手里,郑修怕谢寒商有反扑,应是想灭口,派人暗中找过几回谢寒商的麻烦,没有得逞。
谢寒商也不想成为细柳营的活口,只是觉得郑修太脏了,死也该死得干净点儿。
九原之战过去了一个月,人们渐渐从国殇之中缓回精神,上京城里笙歌曼舞通宵达旦,重新浮现。
英魂七七之日,丧葬结束,许多人自发前往城南英灵祠祭奠。
那日谢寒商也在,停了酒,梳了发,与别人没什么不同。
孙郃一见到他,便怒目血红,他取下祠庙里的一对火钳,刺向谢寒商。
滚烫的火钳,在谢寒商的胸口留下了一道烫疤。
皮肉虽疼,心却是麻木的。
最终众人劝阻之下,孙郃扔了火钳,他厉声道:“他那么信任你,你不配。我儿孙则的命,是受你所累,被你残害,你要一世背负罪责,死难赎免。”
同平章事孙大人一向快言快语,机锋如刀,从他摇晃的紫唇里,吐出两个冰冷的字:“谢贼。”
孙郃将火钳踢入火盆,扭身出了英祠。
谢寒商其实对疼痛没有太多知觉,但他痛恨,除了孙郃,竟再无人向他宣泄。
走在路上,也没有旁人的烂叶菜和发臭的鸡蛋砸在脸上,好像七七已过,人们已经不再在意他输了九原,收复九州又成了一场空梦。
雍容华贵的马车,沿着天街辘辘地驰过,车帘曼飞。
露出车中女子巍峨清贵的云髻,矜傲殊丽的朱颜。
谢寒商与马车错身而过。
鹤纹披氅坠入血泊的当日,他自知永不会再有机会,走到殿下的面前。
【作者有话说】
商商的自述还有一章,很长吧[狗头叼玫瑰]所以说为什么附赠小礼物会在这次活动获得呢,都是有原因哒。
第60章谢寒商自述(5)
◎真的有那种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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