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盐泽的腥风裹着血腥和盐晶的咸涩,在死寂的营地废墟上呜咽。篝火的余烬早已被踩踏熄灭,只留下几缕扭曲的青烟,在凛冽的寒风中迅速消散。灰白色的盐碱地上,泼洒着大片暗红的、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迹,散落着折断的骨矛、崩口的青铜匕首、破碎的皮囊碎片,还有几具姿势扭曲、被盐晶覆盖的尸体——盐枭的、监工的、驼奴的。骆驼的尸体倒卧在一边,腹部被剖开,内脏被拖拽出来,在低温中冻得硬邦邦,显然被饥饿的袭击者洗劫过最后的肉食。空气里,浓烈的血腥、内脏的腐臭、骆驼粪便的臊气和盐碱地特有的刺鼻矿物气息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死亡味道。
骨筹蜷缩在一块巨大的黑色盐岩后面,枯槁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他深陷的眼窝死死盯着那片修罗场般的营地,瞳孔中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极致恐惧和一片空白的茫然。他的“算盘”木板掉在几步外的盐壳上,沾满了血污和灰白色的盐渍。驼队完了。货物——那些人皮、血盐、废箭头——被抢掠一空。驼奴死伤殆尽。监工也只剩下两个受了重伤的,在血泊中发出微弱的呻吟。而那个带来无尽混乱和灾厄的“活尸”土根……
骨筹的目光艰难地移向营地边缘。
土根枯槁的身体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扭曲着,倒在冰冷坚硬的盐碱地上。他的头歪向一侧,沾满血污和盐晶的乱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那只相对完好的手无力地摊开,五指深深抠进布满尖锐盐晶的龟裂缝隙里,指甲外翻,指缝间凝结着暗红的血冰。他身下,那片被他污血浸透的盐碱壳,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电路板烧焦般的暗蓝色花纹。没有呼吸的起伏,没有生命的迹象。只有褴褛麻衣的破片,在寒风中偶尔抖动一下。
死了。这次……是真的死了吧?骨筹枯槁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被盐枭头目的骨棒砸飞,摔在布满尖晶的盐碱壳上,又喷出那么大一口混合着内脏碎块和诡异蓝光的污血……神仙也活不了。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解脱、后怕和更深沉恐惧的情绪攫住了骨筹。他挣扎着爬过去,用颤抖的枯手探向土根的脖颈——冰冷,僵硬,如同冻硬的石头。没有脉搏。
“死……死了……”骨筹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枯槁的身体彻底瘫软下来,靠着冰冷的盐岩,大口喘息。解脱感如同短暂的暖流,随即被更深的冰冷淹没。驼队覆灭,货物尽失,他拿什么回去向草叶交代?那个如同九幽魔神般的王,会如何处置他这个“持算”的失败者?镜鉴巨柱?兵魂鼎?还是……成为下一张被硝制的人皮货物?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死死缠绕住他的心脏。他枯槁的目光扫过营地废墟,扫过那两匹仅存的、瘦骨嶙峋的骆驼,扫过地上散落的、被踩扁的皮囊碎片……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草般在他脑中滋生。
他挣扎着爬过去,捡起自己的“算盘”木板,用沾满盐晶和血污的袖子拼命擦拭。深陷的眼窝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狠厉。他枯槁的手指捻起一根磨得尖锐的骨针,用尽全身力气,在木板上代表“盐枭劫掠”的符号区域,狠狠地、反复地刻划!发出刺耳的“嗤啦”声!仿佛要将所有的责任和恐惧都刻进这冰冷的符号里!
“盐枭……凶悍……数倍于我……”
“……驼队……力战……”
“……损……耗……殆……尽……”
“……唯……余……”
骨筹枯槁的手指颤抖着,移向木板一个代表“意外收获”的特殊符号区域。他的目光,如同秃鹫般,死死盯住了地上那具扭曲的枯槁尸体——土根。
“……此……‘异……物’……”
“……尸……身……不……腐……”
“……或……为……奇……货……”
“……可……献……于……王……”
“……或……能……抵……些……损……耗……”
他刻下最后一个符号,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枯槁的脸上只剩下疲惫和一种听天由命的麻木。他将土根的尸体,连同那点疯狂而渺茫的希望,当作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
七天后。黄昏。
部落如同一个巨大的、行将就木的伤兽,在凛冽的寒风和浓重的饥饿气息中艰难喘息。窝棚区死寂无声,连垂死的呻吟都变得微弱。空气中弥漫着柴火燃烧的烟味、排泄物的恶臭,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如同墓穴般的绝望。黑石峡谷的硝烟似乎还未散尽,给阴沉的天空蒙上一层灰败。
部落中心,那根悬挂着镜巫焦黑人皮的“镜鉴”巨柱下,篝火熊熊燃烧。跳跃的火光扭曲着柱身狰狞的图腾和人皮空洞的眼窝,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投下巨大、摇曳、如同群魔乱舞般的阴影。火光无法驱散寒冷,反而将空气中弥漫的绝望和恐惧映照得更加清晰。
篝火周围,被驱赶来的奴隶们蜷缩着身体,如同受惊的鹌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们的眼神空洞麻木,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惧。空气中弥漫着汗酸味、泥土味和浓烈的、令人窒息的压抑。
草叶枯槁的身影矗立在篝火旁,背对着火焰,面朝人群。跳动的火光在他枯槁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那几道龟裂的疤痕如同蠕动的毒虫。他浑浊的赤红眼窝不再燃烧,只剩下两点如同深渊寒潭般的、死寂的暗红。手中那柄噬魂邪剑斜插在身侧的石缝中,剑身暗红的纹路如同凝固的血痂,搏动微弱,偶尔泄露出一丝冰冷而贪婪的邪力波动。黑石峡谷的反噬和部落根基的动摇,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制着他混乱的力量。
骨筹匍匐在草叶脚边不远处,深陷的眼窝低垂,身体因恐惧和长途跋涉的疲惫而不住颤抖。他身边的地上,用一张破旧的、沾满盐渍的兽皮,包裹着一具扭曲、僵硬的枯槁尸体——土根。尸体的头脸被兽皮覆盖,只露出那只焦黑见骨的残臂和一只布满冻疮溃烂的手。
“……王……血……驼……队……”骨筹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风箱,“……遇……盐……枭……劫……掠……”
“……力……战……不……敌……”
“……货……物……尽……失……”
“……唯……余……此……‘异……物’……”
“……尸……身……经……盐……泽……七……日……不……腐……”
“……或……有……异……处……”
“……特……献……于……王……”
草叶枯槁的头颅微微转动,赤红的眼窝扫过地上那具被兽皮包裹的尸体,又落回骨筹身上。那目光冰冷、死寂,没有任何波澜,如同在审视一块石头。骨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冻僵了。
就在这时——
“报——!!!”
一个凄厉、绝望、带着浓烈哭腔的嘶喊,猛地从人群边缘传来!
一个瘦小、枯槁、如同小骷髅般的男孩,连滚爬爬地扑倒在篝火的光圈边缘!他叫阿骨,看起来只有八九岁,枯瘦的身体在寒风中抖得像风中的芦苇,脸上、手上布满冻疮和裂口,嘴唇干裂发紫。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更加瘦小、气息奄奄、几乎感觉不到呼吸的小女孩——他的妹妹阿草。
“王!王开恩啊!”阿骨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音嘶哑绝望,“我妹妹……阿草……她快饿死了!求求您……求求您给点吃的吧!一点点谷糠就行!一点点……救救她……她就要不行了……”他一边哭喊,一边疯狂地用额头磕着冰冷坚硬的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额头上迅速渗出血迹,混合着泪水糊满了小脸。
篝火旁死寂的气氛被瞬间打破!奴隶们麻木的脸上肌肉抽搐,眼中流露出兔死狐悲的绝望和更深的恐惧。草叶枯槁的身影纹丝不动,赤红的眼窝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倒映着跳跃的火焰和阿骨磕头染血的身影。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阴鸷的监工头目大步上前,一脚将阿骨踹翻在地!小女孩阿草从他怀中滚落,小小的身体在冰冷的石板上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如同猫叫般的呻吟。
“小崽子!嚎什么丧!”监工头目狞笑着,手中青铜鞭带着破空声狠狠抽在阿骨枯槁的背上!“王庭重地!也是你这贱种能闯的?惊扰了王,扒了你的皮!”
“啪!啪!”
沉重的皮鞭如同毒蛇般撕咬着阿骨单薄的麻衣和皮肤!皮开肉绽!鲜血瞬间染红了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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